一、基础软件产业生态概念

操作系统是覆盖在硬件之上的第一层软件，是整个计算机系统软硬件资源的控制中枢，是重要的基础软件之一，也是整个信息系统的地基。操作系统在长期应用过程中，都会形成围绕自身的生态系统，包含支撑软件（数据库、中间件）、硬件（芯片、其他硬件厂商）、终端（基于嵌入式系统）、应用软件、各种服务等、支持的开发工具以及相应的教育和培训体系等，各个方面的相互配合和支撑，形成可持续发展的产业生态。

二、国外操作系统生态发展规律

从操作系统产业发展的历史看，应用场景切换导致的新“生态”崛起，主导了操作系统产业格局的变化。Windows瞄准了刚刚兴起的PC机市场，通过Windows+Intel联盟最终成为PC领域操作系统的一代霸主。Linux则借助开源文化，顺应人们对开源的需求，瞄准服务器市场深入耕耘，目前是服务器市场占有率最高的操作系统。Android操作系统则瞄准近几年兴起的智能手机市场，以其良好的适应性和开放能力，赢得了最广泛的手机市场。

操作系统垄断性强，Windows、Linux和安卓在PC、服务器和智能手机领域拥有成熟的产业生态系统，在各自领域的份额分别近90%、70%和86%，市场地位难以撼动。因此，实现操作系统突破发展的最好的方式是从一个尚未形成“最优匹配模式”的场景入手，避免与已经形成最优匹配模式的主流操作系统竞争。

三、我国操作系统产业生态发展现状

我国大约有包括红旗、深度、优麒麟、中标麒麟、威科乐恩、起点、凝思磐石、共创、思普、中科方德、普华、中兴新支点、一铭等十余个国内操作系统，但他们大多是以Linux为基础的二次开发。我国操作系统厂商通过自主开发应用、与硬件厂商成立联盟等形式，在丰富生态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是由于起步较晚，投入不够，无论在技术还是产业生态发展方面，我国操作系统生态都与国外微软、谷歌、苹果的操作系统产品相比存在较大差距。

(一)我国操作系统产业生态构建取得的进展

目前，我国操作系统能够满足基本的办公和家庭使用，包括办公，多媒体，上网浏览等，但是还有更多普通用户的应用需求还无法很好的支持，尤其是游戏娱乐方面的应用缺乏更明显。此外，网银、政府报税系统等部分金融应用也无法支持国产操作系统。

国产操作系统厂商自通过主开发或与应用厂商联合开发的方式，丰富自身应用生态。比如深度操作系统自行开发了音乐播放器，视频播放器，在拼音输入法方面选择和搜狗合作，把搜狗拼音输入法移植到Linux平台；国防科大开发了系统清理工具和具有中国特色的农历。对于不支持操作系统的热门应用，如QQ，操作系统通过移植技术，将Windows平台的应用移植到LINUX平台。

在中国工程院多位院士的倡导下，由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公司、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中国软件行业协会等企业和机构共同发起了中国智能终端操作系统产业联盟，完成了包括国产芯片和固件、国产品牌整机、国产数据库、国产中间件、国产办公应用软件、国产杀毒软件、国产浏览器、国产影音播放软件、桌面和服务器操作系统软件在内的国产一体化软硬件平台联盟，兼顾机构和个人市场，适用于电信、金融、政府、军队等企业级关键应用，改变国产操作系统缺乏软件和硬件支持的尴尬。

(二)我国操作系统产业生态与国外产品生态的差距

当前国产操作系统处于生态环境和产业链的完善过程中，厂商实力和社区参与度逐步提升，第三方软件、行业解决方案、标准规范等逐渐丰富完善。但国外产品在市场中仍然居于垄断地位，国内相关企业均依赖于国外的技术、生态，处于产业链的低端，现有产品的技术成熟度、软件仓库、软硬件协同配套发展、社区建设等诸多方面的生态环境亟待加强。

表1 国产与国外操作系统软硬件适配情况对比

四、国产操作系统生态圈未能有效建立原因分析

（一）与国外厂商存在技术差距

国内对操作系统大多基于Linux内核开发，开发大多集中于内核外围的开发工具包、工具链以及图形工具等领域，缺乏对内核代码的研发。技术水平不足会导致操作系统与CPU等关键硬件适配不足，影响用户体验，进而使市场进一步缩小，无法形成规模效应，致使产业上下游厂商缺乏开发动力。

（二）开发力量分散

目前国内操作系统的公司普遍规模较小，大一些的有三、五百人，小的甚至不足百人，每年的研发投入至多数千万元，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投入方面，国内企业跟国外企业都相去甚远。以微软开发Windows Vista为例，Vista大约包含5千万行代码，算上修正掉的代码估计超过一亿行，内部版本超过上千个，每个版本都有所测试，为其做出贡献的正式工合约工临时工超过数万人，开发费用超过200亿美元。

同时，由于国内产品差异性不足，商业模式也基本相同，同质竞争严重，低价竞争的情况时有发生。2006年，原信息产业部、国家版权局、商务部、 财政部曾下发通知，要求计算机预装正版操作系统软件，以此给国产操作系统厂商获得启动市场的机会，但由于国产操作系统供应商之间缺乏协调，打起价格战，最后竟出现产品免费的乱象。

（三）用户使用习惯固化及对国产产品缺乏信心

用户对国产操作系统不了解、使用不习惯等也是导致其推广难的一个重要原因。微软的成功不仅是凭借其领先的技术优势，在很大程度上是其更加注重对用户习惯的培养，使用户习惯于Windows系统的界面表现形式和它的交互方式。虽然苹果有易用性更好的操作系统，但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于使用Windows系统，使得用户在从Windows系统迁移到苹果的操作系统的时候产生巨大的困难，所以许多苹果电脑仍然安装Windows系统。国产操作系统基本能满足政务办公需求，且性价比合理，只是由于使用习惯、对国产基础软件不了解、缺乏信心等原因，消费者从心理上还不能真正接受国产基础软件。

五、突破关键及策略建议

操作系统性能、用户数量和围绕操作系统进行开发的软硬件厂商，是构建操作系统生态的关键要素。操作系统易用性好，符合用户的使用习惯，将吸引大量用户使用。用户发展到一定规模后，软硬件开发厂商将有意愿围绕操作系统的开发相应驱动和应用，形成丰富的软硬件应用生态，从而吸引更多的用户使用。操作系统、用户、软硬件开发厂商三个要素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缺一不可，形成一个成熟的操作系统生态圈。国产操作系统生态建设，应从操作系统本身的可用性及易用性、用户习惯培养和加强产业链上下游协同三个方面推进，具体建议如下：

图1 操作系统良性生态形成的关键要素

以新兴IT领域发展为契机，积极发展新型操作系统。抓住云计算、物联网等领域发展机遇，结合新型操作系统架构和形态发生重大变化的趋势，积极布局云计算、物联网等操作系统发展。面向人工智能、IoT（物联网）、“云+端”深入融合等新兴领域或需求，加强虚拟化、分布式资源管理、并行编程、云端服务、深度学习、自然语言处理、多点触控、机器视觉、低功耗、应用轻量化、设备间高速通信等技术的研究。

加强技术研发投入，提升产品性能。面向通用操作系统领域，加强内核技术研究，积淀操作系统内核架构、多核/众核CPU适配、内核安全、Runtime（运行时）优化等技术，提升通用操作系统稳定性、性能、易用性。面向嵌入式操作系统开展新型指令集的内核设计研究，突破自动驾驶控制、高性能实时插件等技术，为不同应用领域嵌入式操作系统产品研制、推广奠定技术基础。

加强上下游产业链合作，提升产业配套能力。建立基础软硬件产业适配测试集成平台，针对国产产品推广实施过程存在共性的基础软硬件问题进行集中解决、优化适配和方案共享，调动系统集成商、相关配套软硬件厂商的参与度与积极性，提升国产基础软硬件的竞争力和需求满足度，并降低用户使用风险。

加强对国产操作系统使用的宣传与推广。鼓励建立面向大众的国产操作系统推广平台，提供更多用户认识、试用和接纳国产操作系统的机会。加大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倡导广大用户使用正版国产操作系统。重点推进高校院所加强国产操作系统培训体系建设，增加院校计算机基础教育中对国产操作系统的使用。

作者简介

闻立群：高级工程师，任职于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研究所。研究领域包括智能终端、软件产业、操作系统等方面规划与咨询工作。在国内外公开发表论文几十余篇，参与国家软件产业政策研究、规划制定和重大项目推进工作及多项部、省、市级课题和项目。

联系方式：wenliqun@caict.ac.cn

本文刊载于《智库观察》201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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