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克 A.加莱诺中校，卡特林·加莱诺，萨梅尔·阿克提，尼丁·阿加沃，以及詹姆斯 T.特纳中校

●译者/Proselyte

●校对/Nangwa

●取材/Historical Case Studies of Information Operations in Large-Scale Combat Operations

提要

大规模作战不再仅涉及陆地、海洋和天空领域，同样涉及了一个在所有领域中能够迅速且意外改变所有条件的信息环境（IE）领域。一种新的人工方式、社交机器人程序已经被引入到不断进化的信息环境中，在世界范围内以指数级的规模塑造和影响感知与认知，并触发行为变化。他们的目标是通过“社交机器人程序”——模仿人类用户并充当超级信息传播者的脚本代码，来扩大社交媒体追随者群体，从而影响信息环境。这些社交机器人程序可以用来推广特定的观点，捏造流行观点或对流行观点的看法，混淆话语和叙述空间，或者通过推广博客或其他数字内容来支持这些观点。影响可以跨越物理、认知和信息维度，最终在个人和群体中触发特定的行为，以一种有利于机器人程序操纵者的方式影响行动环境。

例如，在物理层面上，机器人程序能够通过海量信息扰乱网络或劫持平台来破坏基础设施，或者它们很容易携带“突兀”的恶意软件或病毒来阻断或降级目标系统。一旦感染在网络内部开始蔓延，网络防御者很难对此进行隔离和控制。考虑到战术作战中心(TOC)的任务式指挥系统在大规模作战行动(LSCO)中被破坏的潜在的灾难性影响，在大规模作战行动中，保证通信顺畅变得至关重要，这很可能是任务成败的关键。相应地，社交机器人程序可以通过任务式指挥系统和人工过滤器进行传播、侵蚀或者扰乱信息的接收、处理来重塑信息环境，这有效地限制了友军战斗力对信息力的最佳利用。与普遍的看法相反，信息环境内部的效应不仅仅是通过非动力效应产生的;相反，无论是否有意为之，作战功能(特别是移动和机动火力)都会在信息环境中产生影响。2最后，认知维度围绕着受众从所有“信息传递和基于这些刺激行为”的结果中获得的感知。来自各种独立来源的重复信息创造了一个专注于重复的回音室，以便在目标个人或群体中产生认知共鸣，“很少有单一的策略、任务、方法、行动或消息会改变行为。”3很简单，在传播信息时所使用的种类和传播信息的频率在某些情况下与内容本身产生所需的共鸣，这些与触发所需行为的变化一样重要。本章所讨论的案例研究为这一观点提供了实证证据。

2014年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入侵提供了一个历史性的混合作战行动案例，这个案例结合了地面行动与信息行动。4此间社交机器人程序在信息环境中为行动提供了特制的消息。从博客和推特等社交媒体收集的数据清楚地表明了俄罗斯利用社交机器人程序操纵信息的意图和能力。5西方分析者利用社会计算方法，确定了向僵尸网络或一组机器人程序账户提供内容的信息源的传播者，以及其使用的通信和协调策略。在上述事件中，为宣传传播而部署的僵尸网络演变出越来越具有欺骗性和协调良好的行动，在俄罗斯直接参与的战略目标层面误导了目标受众，混淆和拖延了西方政治领导人的决策。本章通过对大规模作战中混合作战效果的社会网络分析，阐述了在信息作战领域，特别是在社交媒体领域增强相关能力的相关性和重要性。

什么是机器人程序？

机器人程序是一个试图通过信息/交互行动，来模仿人类行为的协调性电脑程序。例如，机器人程序可以操纵返回例如谷歌等各种搜索引擎的搜索结果。6这些方法可以用来将一个话题顶上热搜——热搜会在搜索结果或社交媒体平台的顶部突出显示。这对于今天的“信息一代”尤为重要，许多用户并不严谨查证所有信息来源，而只是单纯依靠“热搜”内容得出对热点事件的认知/定位。简言之，俄罗斯通过有组织地使用社交机器人程序，能够有效地过滤绝大多数目标受众接收到的信息。

调查显示大部分网络通信，特别是社交媒体，都来自于“僵尸网络”7作为僵尸网络的补充，俄罗斯雇佣了大量人员建立社交网站和博客进行宣传。8社交媒体用户交互和新闻发布的多样性，为机器人程序和人工机器人合作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白区域，这些程序参与信息冲突、恶意攻击或影响叙述。

案例研究：2014年克里米亚水资源危机

2014年3月16日，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半岛的行为引起了国际社会对其帝国主义扩张势力的一系列不满。联合国和北约秘书长拉斯穆森都谴责俄罗斯的公然侵略和对国际法的无视。通过博客、新闻网站、推特、Facebook和YouTube等各种开源平台，世界各地的观众都可以了解到这场正在进行的冲突中的不满、求助和真实情况。

俄罗斯新闻机构发表了几篇报道，通过散布虚假信息(即谎言)和误导信息(即误导)来误导和迷惑目标受众。这些国家层面干预的例子包括塔斯社，它声称乌克兰政府已经停止了从第聂伯河到克里米亚的北克里米亚运河的建设工作。9另一个例子是，俄罗斯国际新闻通讯社“今日俄罗斯”(RT)报道称，卫星图像显示，乌克兰故意修建水坝，试图切断克里米亚半岛的供水。与此同时，俄罗斯技术人员正设法为克里米亚提供淡水。10《纽约时报》随后据此发表了一篇文章声称，克里米亚出现了水资源短缺现象，当地的农场干涸，食品供应不足，牛奶和汽油等基本商品的价格上涨了一倍。11而整个2014年7月，俄罗斯武装力量都在乌克兰东部发起大规模作战行动打击乌克兰军队。俄罗斯对新式武器和理论的使用并不限于非动态能力。在乌克兰东部，一整个乌克兰营实际上仅在四分钟之内就被大量高爆弹、集束炸弹和温压炸弹所摧毁。12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介入行动，给人们留下的清晰印象是，他们正在以崭新的方式运用各种能力，并在战场上取得相对优势。西方军事分析人士认为，俄罗斯肯定没有展示他们的所有能力。

亲俄程序以“回音壁”的形式塑造信息环境。“确认偏差会使错误信息持续存在，当错误信息通过回音室反射时，它会在每一个被击中的地方留下标记。即使我们读到的东西被证明是错误的，我们也不能忽略错误信息。”13程序创造者明白回音室的作用。低成本和低代价，再加上通过社交程序传播信息的高效性，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影响大众，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能对大众产生长期影响。在这个案例研究中，这些程序散布反西方和亲俄的新闻文章，试图为俄罗斯军队创造一个机会窗口，在西方可能进行干预之前实现其战略目标。许多程序把同一篇文章复制到不同的网站和博客后，只是简单地在推特上发布，让它看起来好像这些文章是独立发布在不同的网站上的。换句话说，程序克隆了(错误的)信息，制造了一个回音室，并误导目标受众有关乌克兰正在进行的军事行动。

数据描述

内容(例如报告、图片、视频和文章)通常来自于一个社交媒体网站，并在没有足够其他来源的情况下扩散到其他许多网站。为了说明这一点，作者跟踪了多个流行的社交媒体网站，试图确定来源及其隐含的相互联系。“乌克兰”、“乌克兰冲突”、“亲欧盟示威”、“自由广场”和“乌克兰自由广场抗议”将被作为搜集冲突数据的关键词。首先，确定俄乌冲突的热门博客帖子，然后将这些帖子与推特数据进行交叉引用，以找出推特上传播最广泛的帖子。随后，TweetTracker和NodeXL等工具被用于收集推特在标准时间2014年4月29日20:40:32到7月21日22:40:06 这段时间内的研究数据——这段时间与[事件]重合。14这一系列有条理的查询产生了1361条独立推特, 588个独立的推特账户，以及这些用户之间的118601个关系(包括跟踪、提及、回复和推文)。

识别僵尸网络的方法

随着俄罗斯的战略目标和由此而来的从克里米亚过渡到乌克兰的侵略行动，全球媒体的注意力并没有相应地转移。这正是由于俄罗斯的信息误导起到了这种重要的拖延作用。有关俄罗斯制造的水危机谣言的继续传播(只要有足够的信息使其可信)，使得俄罗斯军队——无论代理人还是常规部队——在乌克兰东部的领土边界内都能够相对自由地行动。15

在俄语和乌克兰语中，标签#Crimea（克里米亚，译者注）使用同样的过滤算法，每天都有不稳定的结果。“停火协议结束”以及“军队向乌克兰东南部挺进”等话题开始占据热搜。“宣传、欺骗、虚假信息，以及个人和群体通过社会技术影响不同人群的能力，都反映出人类互动的速度在不断加快。”16 社交渠道传播的错误信息，让外界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到困惑。在信息领域中，对沟通线路的控制是通过僵尸网络隐蔽控制叙事实现的。图10.2描述了僵尸网络散播影响的情况。

图10.1. 词云搜索数据描绘出的与2014年乌克兰水危机相关的信息搜索情况。图片由作者制作。

图10.2将G-N算法应用于S1网络中，可观察到S1网络中三个结构特征异常的子网络。左边是扩展的集群，右边是已识别的5个集群的折叠视图。图片由作者制作。

第一个被分析的网络是朋友和其追随者的网络，亦即社交网络。如图10.2所示，与所收集数据相关的帐户有三个子网络:S1、S2和S3。子网络S1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架构特点。另外两个子网络则由于规模较小，缺乏异常行为而被忽略。我们使用了G-N算法——一种根据节点间紧密程度监测网络群体的算法——并发现该网络具有5个集群（社区、群组或节点），如图10.1所示 17 S1中星团簇的中心是一个“真的人” 18 图10.2显示了推特帐户，它连接了该网络588个推特帐户中的345个机器人。这个操纵者是特定网页的主人/操作者，其他所有机器人程序都通过不同的短链在其推特中提及此网页内容。

这个星团簇连接着另外两个团组，即团组1和团组2.对这些联系的仔细检查发现，团组的成员跟随着“真人”节点，而非其他节点。研究最终确定了操纵者是整个机器人网络中最核心的节点，是机器人的信息源。

两个团组内的其他节点呈交互式联系，显示其使用“跟着我，我也会跟着你（FMIFY）”或者“我跟着你，你也跟着我（IFYFM）”的原则——一种著名的推特垃圾邮件制作者“连接工厂”，或是快速吸引追随者。19

图10.3 这个操纵者的网站连接着所有机器人程序，通过协调各自组团中的机器人进行宣传。图片由作者制作。

与“真人”网络不同的是，这些网络中没有最核心的单个节点，这表明在“团组1”和“团组2”中没有分层结构。进一步分析表明，代理节点是组成员和其他组之间的接口。它们建立桥梁，促进了推文在各团组之间传播。代理节点主要负责连接到“真人”网络，特别是最具影响力的“真人”节点。通过这种方法取得了如图3所示的叙事控制效果。因此，俄罗斯通过利用传播的机器人程序提供错误信息，成功地在信息环境内部创造了必要的战略条件，为乌克兰东部开始的大规模作战行动提供了便利。

社交机器人泛滥带来的军事影响

社交媒体的瞬时速度和全球影响力，加上大量用户之间的快速互动，使得他们中的许多人不会核实所提供的信息和其来源的真实性，这为大规模操纵像美国这样依赖技术的社会创造了条件。很简单，社交媒体信息越受欢迎，那些没有辨别能力的人就越有可能相信内容是真实的。这种动态不应该在民选出来心存感激的西方军队身上消失。美国未来的敌人和对手可能会越来越多地利用信息，将其作为一个低成本、低风险的国家权力工具，来腐蚀美国“克劳塞维茨式三位一体”的内部组织。在战争的战略行动层面上，被机器人操控的社交媒体平台可以有效改变国际和地区对于在一个地区使用武力或展开军事行动的看法。在战术层面，机器人引发的社交媒体宣传，可能会被用来说服敏感目标通过抗议或其他非致命抵抗来扰乱或推迟军事行动。

军方领导人需要明白，言论很容易受到机器人程序和诱导的操纵影响。大多数社交媒体用户不能或不会区分真实账户和虚假账户。因为社交机器人可以在低成本、低风险的环境下秘密使用，军方领导可能会遭遇越来越多的由广告产生的社交媒体宣传。在可预见的未来，机器人程序可能会成为美国敌人和对手的首选武器。

社交媒体的武器化正在影响大规模作战行动。各级军事单位都需要开发手段来识别信息环境内部的威胁和机会，并在所有领域对它们做出恰当反应。现在需要的是能够实时监控信息环境的社交媒体单元，并拥有必要的能力来先发制人，或对信息环境内部的敌对行为做出快速反应。在合适的战术部门针对一次行动创造训练有素的社会媒体单元，使其能够迅速和恰当的中和消极宣传并减轻其负面影响。

为了有效对抗机器人程序的社交媒体宣传，三个关键因素应当被整合入军队单位。三个关键因素，包括公共事务处（PA）、心理战行动（PSYOP）以及安全行动（OPSEC）。陆军师团通常会有一个军事公共事务支队(MPAD)、一个战术心理战发展分遣队(TPDD)，偶尔还会有一个前线信息战支队(IO FST)。军事公共事务支队可以通过媒体参与和社交媒体推广，直接对抗支持机器人程序的宣传。战术心理战发展分遣队可以帮助评估宣传，评估宣传中哪些信息与特定的当地受众产生共鸣。前线信息战支队可以管控行动安全，以识别必须受到保护以确保成功操作的关键信息。所有这些促成者必须协调他们的努力，以应对机器人程序宣传的威胁。

各级军事领导人必须对信息环境和潜在的信息交叉领域有广泛的了解。这种理解使领导者能够更好地将对社交媒体的考虑融入到情报收集、计划和操作中，以集成和同步的方式最好地实现预期效果。一旦发现了机器人程序和诱骗，军队就可以使用公共事务处的官方社交媒体账户，通过告知感兴趣的受众真相，让他们得以验证这个可信的信息来源以核实真实信息，或揭穿虚假的宣传神话来对抗对手的宣传。

总结

社交媒体的使用已经从娱乐转向公共话语，通过传播各种事件或误传，使其成为影响群体意见或实现政治目标的首选工具。2014年在乌克兰观察到的混合战争确定了信息战如何成功地用于支持、促进和允许大规模作战行动；从那时起，社交机器人网络工程已经发展成为更加复杂的实体，可以成倍放大2014年所看到的那种影响规模和影响范围。美国阿肯色大学小石城分校(University of Arkansas at Little Rock)社交媒体与在线行为研究合作组织(COSMOS)进行的一项后续研究发现，在美国欧洲集团军(US Army Europe)进行的“龙骑士2015”军演中，存在着一系列更为复杂的僵尸网络行动。这些僵尸网络展示了对信息领域的探测攻击，目的同样是为了改变整体叙事。尽管“龙骑士2015”没有包含在本章中，但它确实展示了使用僵尸网络后回音室的持续发展。

通过将半真半假的事实、虚假、受操纵的图片和视频以一种令人信服的方式呈现在其充满宣传色彩的网站，误导潜在的目标受众并不是一件很具有挑战性的事情。特别是在大规模作战行动中，时间限制使得充分的分析变得十分困难。推特和其他社交平台只是一种引导读者朝着预期方向前进的方式。这是其他形式更有帮助、提供更可信故事、允许更广泛内容为受众消费的媒体。机器人程序被用来引导人们关注这些博客。这些机器人程序的目标是通过使用这些案例研究中所展示的秘密手段，向尽可能多的读者进行宣传。军方领导必须考虑如何整合信息行动、使用社交媒体来对抗对手，并为美军指挥官在信息环境中的行动取得优势位置，最终在行动环境中创造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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