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编译 知远战略与防务研究所
【知远导读】本文原文刊载于俄罗斯《国防》杂志2017年第6期,原文题为《电磁环境对21世纪作战效果的影响》。该篇文章研究了电磁环境对未来军事行动的影响,评估电磁环境的因素;介绍了美军对21世纪复杂电磁环境下作战行动方法与特点的看法,及其在分析局部战争教训和美军现状的基础上提出的相关建议;阐述了信息对抗理论的发展和“电子战”与“无线电电子战”这两个术语的本质区别;为俄军提出了对策和建议。
根据《军事百科全书词典》,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战役学的发展可分为以下阶段:
·战役学各组成部分问世: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
·总结战役学经验,制定理论原则:1904-1924年;
·战役学理论与实践:1925-1940年;
·借鉴二战经验,进一步发展战役学理论与实践:1941-1953年;
·考虑到核武器的研制和在军事领域实现均势的可能性,发展战役学理论与实践:1954-1989年;
·考虑到世界和俄罗斯的军事政治改革的影响,发展战役学理论与实践:1990-2007年。
历史分析表明,无线电电子战各组成部分在俄罗斯武装力量中的出现,对其发展与使用经验的总结,这种战役(战斗)保障理论的研究与完善,是与战役学第五和第六个发展阶段联系在一起的。同时,无线电电子战具有自己的发展特点。
美军信息战学说的更新是与21世纪作战行动特点的变化联系在一起的
无线电电子战的各组成部分作为作战保障类型出现在1904年,并在若干年后融合为一个整体。此外,无线电电子战经过了与战役学相同的理论与实践发展阶段。主要区别在于,为了为战役战略和战役指挥层次上的行动提供保障而第一次实际使用无线电电子压制兵力和装备是在1942-1945年。而理论与实践的发展(借鉴了二战和苏联武装力量发展经验)是在1954-1989年,并且也是部队使用理论与实践的发展阶段。
在最后一阶段,因为先进技术(信息系统、微电子、高精度武器、太空装备领域)的发展和第五个同样重要的作战领域——信息领域——的出现,无线电电子战成为信息对抗的组成部分,但仍然是战役(战斗)保障类型,并且其作用和防护对象仍旧只是无线电电子系统和部队、武器与侦察指挥装备。
如果说战役学和作为其组成部分的无线电电子战理论与实践的发展在前几个阶段只是针对认知和物理领域,那么从第四个阶段开始(当时在1942年成立了无线电电子战领导机关,组建了4个特种无线电营),其发展已经考虑到信息领域。
在有些情况下,无线电电子战的内容被描述为无线电电子信息对抗,并执行心理对抗任务,尔后是信息对抗任务。
像战役学、无线电电子战和信息对抗这些在武力对抗中被运用的范畴的相互关系问题出现得时间还要早一些。例如,1954年,在两年前取代了“无线电电子压制”的“无线电电子对抗”这一术语被“对抗敌人无线电电子装备”所取代。“对抗敌人无线电电子装备”包括:无线电电子对抗,无线电电子防护,使用自导武器,用导弹部队和炮兵对各种无线电电子设施(包括指挥所)实施打击,夺取这些目标,使其丧失战斗力,或者用登陆(空降)部队予以摧毁。1968年,术语“对抗敌人无线电电子装备”被目前使用的“无线电电子战”所取代。从那时起,我国武装力量中出现了组建无线电电子战部部队的可能性。
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军事冲突经验和无线电电子战,成为战役学理论与实践发展领域的决定性因素。
信息技术和无线电电子学的迅猛发展,发达国家武装力量中以无线电电子设备为基础的武器装备,首先是高精度武器急剧增加,太空持续军事化,信息战和网络战武器的出现,以及一些国家组建网络部队(网络司令部),催生了第五个作战领域——信息领域。
鉴于信息电子技术在全世界快速普及,该领域的出现成为可能。随着统一的信息空间的建立,部队指挥过程的自动化,武装力量进行网络中心战,在信息领域遂行作战行动有了新的形式,并被视为军事行动的关键组成部分之一。
战役学理论与实践的所有这些新的发展趋势改变了武装力量的能力、作战行动和无线电电子战的方式和方法,改变了武装对抗的作用、任务、意义和主体,并且力量向信息领域转移。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的军事冲突经验证明,军事行动可能只在信息领域中进行,在信息领域采取的军事行动可能对其他领域(陆、海、空、天)的作战行动产生影响。
目前主要国家的武装力量已经再版确定信息战和无线电电子战构想和战略的文件;确立了新的战役战略范畴——“信息战”,确定了其任务和所使用的兵力及装备。
美军2000年出版了决定其2020年前建设、发展和在21世纪作战中使用方向的备忘录。该文件赋予美军司令部获取和掌握对任何敌人的优势的任务。除了传统优势,文件还指出了掌握信息优势的重要性。
2012-2014年,美军更新了《信息战》《电子战》《电磁频谱运用控制》《战场联合部队安全保障行动》《作战行动安全保障》条令。这些文件明确了包括电子战在内的信息战的类型、任务、方式和方法及部队编成,阐述了在电子战过程中作战行动和灵活管理电磁频谱运用的特点。
美军中开始对所有的网络和电磁活动进行集中领导。因此制定了确定网络电磁活动指挥办法的新指导文件。
2013年,美军联合战略司令部整合了电子战机关和电磁频谱运用管理机关,并在联合战略司令部参谋部作战局中成立了统一的网络电磁活动指挥机关,由联合战略司令部参谋部作战局(J3E)副局长领导。
在参联会主席威廉·戈特尼的领导下,美军制定了新的电子战条令。该条令重新明确了以下战略范畴:“电磁频谱作战”、“电磁频谱战斗行动指挥”、“电磁频谱战役指挥”,并阐述了电子战与太空、网络和导航行动的相互关系问题,对抗定位系统和准确定时系统的问题。
为了扩展该条令的原则,2014年3月颁布了美国国防部长3224.4号指示,确定了电子战战略的主要原则和一系列军队官员在实施这些原则过程中的职责。
为美军确定了统一术语的参联会条令将电子战定义为“为控制(管理)电磁频谱或攻击敌人而使用电磁能和定向能的军事行动”。
美军电子战条令的更新是与以下因素联系在一起的:21世纪初军事冲突中作战行动特点发生变化;出现了与其他领域平起平坐的第五作战领域——信息领域,并且信息领域的地位在条令中得到了强化;信息领域作战行动的特点和方法对其他领域行动产生影响;存在只在信息领域采取作战行动的可能性;对成为作战环境组成部分并在很多方面具有决定性的信息环境的分析和评估十分复杂。
电子战与无线电电子战的本质区别
在信息对抗(信息战)和作为其组成部分的无线电电子战方面,除俄罗斯与美国、北约外,中国的观点也很值得重视。
需要指出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在这些对抗类型中的理论原则是在其历史传统的基础上形成的,并依靠中国军人在苏联军校学习过程中获得的知识。美国和北约在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军事冲突中的电子战兵力与装备的使用经验得到了积极运用。因此中国的信息战和无线电电子战理论在一定程度上与美俄军事专家在这些领域的观点一致,但也有自己的不同之处。
中国专家用“如虎添翼”来形象地比喻其信息战理论。中国对信息战还有其他形象的比喻和定义:“信息战是科学知识的战争。”
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中国公布了大量包括过去和现在正在发生的、在某种程度上与各战场上信息对抗、无线电电子战及电子战相关的事件的学术著作。这些著作反映了几件重要事情。
首先,中国完成了符合作战行动的文化、军事和经济特点的中国信息战理论研究。
其次,中国军事专家研究和利用了美军和苏(俄)军积累的经验,总结了自己在建立和发展信息战(信息对抗)理论与实践中的经验。还利用了在苏联军校获得的无线电干扰(无线电对抗)装备研制和使用理论方面的经验。
第三,中国的军事学说和战略对中国信息对抗和无线电电子战理论的内容产生了很大影响。中国迅速把俄军的相应理论、美军的信息战和电子战理论的原则整合进自己的信息战和无线电电子战理论。此外,中国人民解放军考虑到了毛泽东“人民战争”理论的原则、各军种“网络部队”(通讯部队)的独立性和分散性,以及“三十六计”。
中国军事科学目前在定义包括无线电电子战在内的信息战的内容时从自己的历史发展条件和美俄对该理论与实践的发展的影响出发。因此中国的信息战与无线电电子战理论尽管与信息战、信息对抗、电子战和无线电电子战(美俄的)不同,但在某些观点上是相同的,特别是在其平时和战时的实践方面。中国理论的主要特点涉及战略和战术主要原则的实施方式和方法,其实质的某些方面,遂行信息战和无线电电子战特点和原则。
必须指出的是,所研究的国家的理论的区别和某些特点(尽管其实质、目标和原则实施做法中存在相同之处)是美国专家的观点。例如,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先进作战能力分析处处长罗伯特·布罗兹在2013和2014年研究的基础上,于2015年撰写了致国会的三国对信息战的实质和内容的观点的评估报告。研究的主要目标是研究与阐明(分析)美国、俄罗斯和中国目前对信息战/信息对抗(包括电子战/无线电电子战)的组织实施的学说性立场的差别。
文件阐述了网络空间(信息领域)的本质及其可能被用于执行信息作战任务的可能性,包括为了对敌人施加电子、心理(认知)影响和采取武力,以实现国家的政治、经济和军事目标。
此外,报告还援引了对拥有发达的电子和网络信息安全潜力的国家的关于保障的学说性立场的比较评估。
报告十分重视研究各国军政领导人的与本国武装力量的使用、为武装力量的使用提供信息保障、具有非传统(混合)的武装对抗组织实施和“软实力”运用方式及方法有关的观点。报告还分析了俄罗斯和中国对在21世纪的作战中运用无线电电子战/电子战部队进行信息对抗的法律问题的立场。
报告集中注意力于武装力量使用一般理论框架中的信息和网络影响。强调,该领域的先进技术将大大提高武装力量对敌人施加影响的能力,并扩大在现有的21世纪作战组织实施战略和战役构想中的其使用方式和方法清单,以及在中国的新理论(United Front Theory иLegal Warfare)和俄罗斯有关信息对抗的官方文件中如何得到运用。
在研究美军目前的“网络战”(NETWAR)——电子战的组成部分——理论的同时,罗伯特·布罗兹建议对该理论的关键术语进行定义。他认为,网络战由旨在影响人的认知领域的蓄意行动构成。在这种情况下,“网络战”不是指使用物理力量。对敌人使用暴力作用方法能保证“电子战”其他组成部分以及其他信息战部队的运用。同时,在信息作战中将对认知、信息和暴力信息对抗方法进行整合。
接下来,罗伯特·布罗兹仔细分析了中国和其他国家的理论,并得出结论:在21世纪作战中信息战和网络战理论的相互关联度将变得越来越高。
本文的目的不是阐明和评价所有上述理论。本文聚焦于研究复杂电磁环境对21世纪作战环境特点的影响,后者取决于先进技术的迅猛发展和在全球的急速扩散,武装力量中电子联接型军事技术装备和武器饱和,以及对美国电子战和俄军无线电电子战特点利用的研究。迫切的需要体现了确定电子战和无线电电子战的本质、内容、组成部分、任务和目标的共性与区别重要性。这是因为,俄罗斯军事和民间文献对电子战和无线电电子战这两个术语不作区别(学术著作中往往也会这样),不加任何限制地随意用一个术语代替另一个术语。
这种不合理的术语代用导致俄军与电子战理论没有直接关系的大部分人员可能陷入困惑,会对信息和作战环境做出错误的和不合理的评估,将不能正确地评估:部队的作战能力,遂行军事行动的条件,完成军事行动任务的可能性,执行军事行动的时间和可能遭受的损失,以及正确组织无线电电子防护和无线电电子伪装的可能性。所有这些可能不仅影响环境评估,还可能影响作战意图、司令(指挥官)定下决心;影响计划制定和作战实施、集团的战备程度;人员教学与训练的组织。
因此必须更加清晰地确定并在军事报刊上广泛地讨论无线电电子战和电子战的异同,以防止错误使用某术语。这是由以下一系列因素决定的:
首先,无线电电子战和电子战是学说性的战略和战役概念。根据俄军的基本文件,无线电电子战是一种战役(战斗)保障类型。
根据美军参联会的作战司令部共同条令,电子战被定义为“以控制(管理)电磁频谱和攻击敌人为目标使用电磁能和定向能的军事行动”。
美军的条令将电子战定义为一种军事行动类型,这在今天特别重要。例如,美国目前的军事学说认为存在五个意义相同的作战领域(俄罗斯条令中是四个):陆地、海上、空中、太空和信息领域。
其次,美军电子战的组成部分之一是“电子战支援(Electronic Warfare Support (EWS,ES),其任务是战役和战术侦察。战略侦察任务由美国国家安全局承担。电子战机关与国家安全局之间有密切联系,可实时、近实时地交换侦察情报。此外,电子战支援的任务之一是评估电磁环境,就电子战实施问题制定并向司令(指挥官)报告建议,为决策服务。俄军无线电电子战机关的编成中只有目标探测、识别、压制和引导兵力与装备。关于敌方的主要情报由俄军中央直属部队或各军种部队通过战略、战役和战术侦察获取,而侦察机关与无线电电子战机关之间组织交换情报。
第三,无线电电子战和电子战的这些组成部分,例如俄军的“无线电电子压制”(无线电电子毁伤)和美军的“电子进攻”,具有不同的编成,兵力和装备,任务,作用和防护目标,遂行方式、方法和手段。“电子进攻”的编成中包括电磁毁伤兵力和装备以及定向能武器,而无线电电子压制的编成中不包括定向能武器,只包括无线电电子设备和功能毁伤装备。美军还有能进行近程致命杀伤和远程非致命杀伤的混合定向能系统。
俄军“无线电电子压制”的作用目标只是无线电电子设备和设施。这一情况也决定了无线电电子战在作战中的任务。
美军“电子进攻”的作用目标是:电子设备、电子联接型技术兵器和武器系统、电子设施、通信枢纽、指挥所和武装人员(无论他们是否负责维护电子战设备和设施)。参与评估环境、做出决策、制定计划和指挥作战的人员被认为是特殊的目标。
例如,美军条令如此定义电子进攻任务:“电子进攻利用电磁能和定向能以及自导武器,任务是进攻(影响)敌方目标及其人员,以削弱、消除或摧毁其作战能力。电子进攻既可以进攻为目标,也可以防御为目标。”
美军电子防护措施包括,管理电磁频谱的使用,确保电子防护和电子稳定性,管理己方军队装备的辐射,保证各种电子系统和设备的电磁兼容性。电子防护规定既要抵御敌人的无线电电子战(电子战)装备的作用,也要防止己方电子设备的影响(包括电子战装备),还包括避免周围环境或自然现象的影响。
考虑到美军正在整合其全部网络电磁活动,成立该领域统一的计划和领导机关,以及“电子战”、“计算机网络作战”、“军事行动信息保障”、“军事欺骗”“军队行动安全保障”是信息作战的主要组成部分,无附加条件地用无线电电子战这一术语取代电子战(以及后者取代前者)意味着有意使司令(指挥官)和参与评估形势、准备建议、制定计划和指挥行动实施的人员误入歧途。在21世纪的在复杂电磁环境中进行的作战中,这种不合理的术语代用可能导致技术装备和人员损失增加,行动时间延长,作战任务完不成或完成不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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