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域战是美陆军的新型未来作战概念，对旅战斗队意义重大。为此，美陆军“赛博闪电战2018”演习重点关注了在多个作战域、电磁频谱（EMS）和信息环境中与区域性对等对手作战时，旅战斗队集成赛博空间战、电子战、情报以及信息战的方式。演习展示了旅战斗队多域战的发展前景，同时指出，必须确保条令和人员组织得当，才能从多域战中获得最大效果。本文简要介绍了美陆军此次演习对旅战斗队信息战的启示。
1 多域战
2018年12月6日发布的《多域战中的美国陆军2028》描述了美陆军关于如何在未来战争中战胜实力相当对手的认识。《2018美国国防战略综述》指出，美军联合部队“正面临一个更为复杂的安全环境”，每个作战域中都有来自对手的挑战。随着对手不断调整对抗美军的能力，“美军长期以来具有的竞争优势正慢慢消失”。多域战的核心思想是，美陆军部队作为联合部队一部分，必须能在各个作战域（陆地、海洋、空中、太空和赛博空间）、电磁频谱（EMS）和信息环境中作战。美陆军部队需要将各项能力最大化，实现各域同步作战，并在决定点聚集，才能赢得未来战争。
美陆军各级部队都要配备能进行多域战的编成。多域能力不能仅集中在军级以上，必须向下迁移，陆军机动部队也需要能以多域形式战胜实力相当的对手。更重要的是，战术边缘部队需要从多域角度思考问题，才能像旅战斗队将空中资产纳入计划中那样，对外部支援合理进行规划。
2“赛博闪电战2018”演习
美陆军正在将多域战引向战术级，而“赛博闪电战”演习则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2018年9月，美国陆军在新泽西州迪克斯堡举行了为期三周的“赛博闪电战2018”演习。演习包括了由美国陆军通信-电子研发工程中心（CERDEC）和赛博卓越中心共同领导进行的一系列实验活动，展示了美陆军是如何在条令、组织机构、训练、装备、领导层和教育、人员、设施及政策的全部范围中应用赛博电磁活动（CEMA）和信息战。
此次演习场景设定时间为2025年，一美国友邦国家发生暴乱，其邻国则支持叛乱并威胁进行常规部队干涉。演习增加了敌方的赛博空间和电子战能力。
美陆军第10山地师第3步兵旅战斗队是演习核心部队。该旅将全旅电子战人员整合形成了一个建制电子战排。新人员的加入则使信号参谋和电子战排更加完整。旅级参谋部还另外充实了一名信息战军官和一个赛博空间计划人员。
试验旅的主要外部支援力量是远征赛博分队（ECT）。这支队伍中包括进攻性赛博空间作战（OCO）和防御性赛博空间作战人员以及一名信息战计划人员。远征赛博分队具备远程作战和近距离目标侦察能力。演习中，第10山地师保留了对远征赛博分队的作战控制权，但旅级部队也可以通过师请求利用远征赛博分队获得赛博空间效果。在整个演习中，远征赛博分队为第10山地师和第3步兵旅执行了多项任务。
演习几乎完全模拟了机动部队，并利用额外仿真实况执行了赛博电磁活动（CEMA）。远征赛博分队在模拟全球互联网和旅级保密互联协议路由网（SIPRNet）的网络上实况执行了赛博空间战。CERDEC在迪克斯堡各靶场中安排了模拟敌军、友军和中立方发射信号的发射机，以便电子战部队探测、表征、定位和干扰多种不同信号。
第3旅的主要任务是保证作战区域（AO）安全，打击敌方常规部队以保护某个邻近部队的作战区域。该旅的机动方案以空袭作为开端，旨在夺取某处机场，随后通过空降集结作战力量。这之后，部队将保障区域内关键基础设施的安全，并建立防御。
演习计划人员发布了机动方案，参谋人员无需为机动营的具体行动做出详细规划。这就简化了旅参谋人员的任务，使之更好地聚焦于将赛博电磁活动（CEMA）集成到机动计划中。此外，该旅也制定了对抗敌方多域作战的计划。在演习第一周，第3旅执行了一种简化的军事决策进程。副旅长指示参谋人员最大可能纳入赛博电磁活动和信息战。
第3旅具备多种信息相关能力（IRC），但旅参谋机构的组织架构却将信息相关能力分成了两个不同部门。旅电子战官（上尉）是该旅赛博电磁活动（CEMA）负责人，同时还另配电子战准尉和军士长为该旅电子战官提供支持。旅赛博空间计划人员名义上是为CEMA负责人工作。一名信息战少校则会领导一个独立的信息战部门。部门中包括一名处理民政事务的上尉和一名心理战一级中士，分别为该旅级民事和心理战制定行动计划。旅公共事务官实际上也属于信息战部门。此外，信息战部门还会承担起欺骗和作战安全（OPSEC）规划的责任。
将信息相关能力（IRC）分割到两个独立部门给集成工作增加了许多困难。试验旅将信息战和赛博电磁活动（CEMA）部门视为两个独立但同等重要的实体。这意味着CEMA和信息战实体只是形式上在旅作战参谋官（S-3）处聚合，实际上却造就了碎片式和分离式的规划。于是，信息战官员通过S-3部门制定了顶层信息战支援概念，将CEMA与其他IRC放到一起。对于S-3来说，由于演习的本质属性就是关注信息战并且已发布了机动方案，因而他有足够的时间关注“将CEMA和其他IRC纳入计划中”这个问题。此外，信息战官也能因其军衔和经验对CEMA部门施加一定影响，尽管其对CEMA部门没有正式权限。
3“赛博闪电战”中的信息战
在整个演习过程中，第3旅集成并同步了各种信息相关能力（IRC），为其机动方案提供支持。除各自为机动方案提供支持外，该旅的各信息相关能力还经常以互相支援的方式实现协作。在作战初期，IRC关注空中突击支援。之后，当敌方部队发动有力攻击时，一个预先计划好的多重IRC响应会迟滞敌方攻击，并在敌军任务指挥网络内部制造混乱。
起初，信息战关注的是支援旅级部队的决定性作战——对作战区域（AO）东部发动空中突击以夺取目标机场。由于需要飞机多次运送才能使全部突击部队抵达目标，该旅副旅长尝试了多种方法阻止敌方集结作战力量抵抗空中突击。信息战官以作战安全（OPSEC）实现IRC同步。而首要任务则是为空中突击的时机和位置提供保护。理想状态下，这会使敌方错误分配部队，至少可以实现打乱敌方决策、阻止敌方集结力量抗击空中突击的目标。
图1 “赛博闪电战”旅部组织结构
信息战概念有两个有所交叠的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制造一种假象，使敌方相信对手主要攻击发生在作战区域（AO）西部。这需要多个要素互相强化。首先，该旅西部边界外正好有一个机场，这就有了一个逼真的佯攻目标。这个假目标附近还要有合适的着陆区。电子战、心理战和进攻性赛博空间战部队为佯攻提供支援。进攻性赛博空间作战不仅破坏敌方通信，还提供军事信息支援作战（MISO）消息，让心理战部队可影响更广泛目标受众并进一步强化以其他方式提供的MISO消息。假象没有一次就完全呈现给敌方，而是打散成许许多多迹象和证据逐渐“泄露”给敌方，最终将其引向虚假着陆区。心理战计划人员也尝试了使用电子战平台发送军事信息支援行动（MISO）消息，这在演习初期并不成功。但在演习后期，电子战和心理战行动克服了困难，用电子战能力分发了MISO消息。电子战也在电磁频谱（EMS）中提供了一些效果，产生了一种和空中突击一致的信号特征，削弱了可能发现或报告假象的敌方通信链路和采集资产。
第二个阶段是直接支援真正的空中突击。电子战和进攻性赛博空间作战（OCO）都尝试干扰敌方对目标和空中走廊沿线的指挥控制能力，二者增加了冗余又互为补充。
在此后作战阶段，敌方会发动多域攻击，考验参演旅的防御能力。他们会在其机械化步兵旅开始前进时发动叛乱和暴动。敌无人机系统和电子攻击平台会提供支援，并削弱友军的任务指挥能力。此外，敌方也会试图用进攻性赛博空间作战破坏关键基础设施。这使演习旅面临多种困境。当敌军进攻性赛博空间作战渗透进旅网络时，会造成灾难性后果。
参演旅为延缓敌军进展实施了一次预先规划的信息战反击，使信号人员得以重建网络，让步兵营完成防御阵地准备工作。反击始于对敌方任务指挥网络实施进攻性网络空间作战，会破坏敌方系统完整性，并传送军事信息支援战（MISO）内容，扰乱敌军决策，导致敌方犯错。心理战部队则用更多的MISO消息扰乱敌军，削弱敌军凝聚力，加深敌方常规部队和叛乱部队之间的矛盾。在此后的战斗中，会继续通过进攻性赛博空间作战攻击敌任务指挥网络并传递MISO消息。
4 演习中获得的信息战经验
“赛博闪电战2018”中获得的两条最重要的信息战经验分别是在旅战斗队级进行多域战时信息战的重要性，以及陈旧的信息战观念是如何妨碍统一多域战的。在整个“赛博闪电战”演习中，旅战斗队的行动非常有效，因为参谋人员集成和同步了所有可用信息相关能力影响敌方决策。旅战斗队也一直面临着多域威胁，并且采用多域方式进行回应。由于无需总是依赖外部支援就能制定作战计划并执行，旅级部队可以实现速度上的优势。更何况，这种成功是在旅参谋机构组织结构和演习中信息战作用设计存在问题的情况下发生的。
在空袭中，信息战支援概念可以实现信息相关能力（IRC）的协调使用，让旅战斗队形成合力。信息战方法确保了IRC能相互支持，同时也确定多个IRC合作的机会，如以进攻性赛博空间作战和电子战手段投放军事信息支援行动（MISO）消息。这会使敌方面临更为复杂的挑战，也避免了IRC使用过于零碎。假象可以多种方式（包括电磁频谱（EMS）和社交媒体）呈现，从各个渠道影响对敌方决策者。
参演旅战斗队的反击将进攻性赛博空间作战（OCO）和心理战结合在了一起，使敌军内部出现更多混乱。对敌方指挥网络进行单纯的进攻性赛博空间作战攻击因执行力单一而作用有限。参演旅在剩余部分的战斗中继续通过进攻性赛博空间作战传送军事信息支援行动（MISO）消息。除进攻性赛博空间作战外还执行其他MISO可延长作战效果的持续时间，并充分利用敌方错误行动带来的每个机会。此外，因发生在作战的决定性时刻，此次反击十分关键。在任务分析的过程中，参演旅将敌军任务指挥网络视为一个极为重要的目标。远征赛博分队（ECT）在作战初期就获得了敌网络接入能力。副旅长将这种能力作为保留手段，以使它能最大程度发挥作用。但这其中也存在一定风险，因为远征赛博分队可能会在作战期间丧失这种网络接入能力，但此次演习中是成功的。
5 演习中存在的信息战问题
在“赛博闪电战”期间，有效信息战面临的最大障碍是许多参与者和观察员都没有充分理解条令中信息战的定义。联合出版物3-13《信息战》中将信息战定义为“军事作战中对信息相关能力的综合使用，配合其他战线行动，影响、破坏或改变对手和潜在对手决策，同时保护自身。但许多人并不认为信息战是一种能集成包括赛博电磁活动（CEMA）在内所有IRC的包罗万象的功能。相反，他们认为信息战与CEMA有明显不同，应分而治之。尽管新型多域战概念倡导将信息战转变为信息环境战，但也仍然强调信息战/信息环境战为实现最终效果而同步IRC的作用。
明确区分信息战与CEMA是一个尚未解决的重大挑战。许多演习参与者并未将信息战看做是信息相关能力（IRC）（包括CEMA在内）的集成和同步者去影响敌方决策。对CEMA的关注和对信息战的看法过于狭隘会增加烟囱式系统，不利于实现同步多域战。一种提高旅战斗队多域战有效性的解决办法是在旅参谋人员中恢复信息战官的位置，并更加强调信息战作为旅级集成者的作用 。
演习的设计进一步割裂了赛博电磁活动（CEMA）和信息战。这次演习中的问题表述为“在2025年，一支有外部支援的步兵旅战斗队在对抗区域性竞争对手的多域战中，如何通过集成赛博空间、电子战、情报、太空和信息战获得并维持优势？”演习中暴露出这些手段有使用脱节没有相互配合的问题。
许多参与者认为，信息战只关注主题和消息。这使信息战将更多注意力放在社交媒体和公开可用信息上。虽然这也很重要，但并不是信息战唯一可发挥作用的地方。这是一种典型的“以人为中心”的方法，在美国过去十七年反暴乱作战中得到了充分教训。随着联合部队更多地关注大国竞争，信息战也必须关注敌军的任务指挥网络。
如果信息战官没有授权，将由S-3负责集成信息相关能力（IRC）。在“赛博闪电战”演习中，参谋人员的组织结构表明，S-3正式地履行了信息战官的主要职责，即集成和同步IRC。如果演习未指定机动方案的命令，S-3本来会很难应对协调IRC和传统火力与机动的要求。这可能会削弱协同能力，从而也就降低了对敌效果。然而，即使美陆军领导人接受了信息战功能可以十分广泛的观点，S-3仍将会是集成者，因为美陆军不会再在旅参谋机构中授权一名信息战官。
6 未来发展
如果缺少信息战官，旅多域战将难以成功。尽管在“赛博闪电战”中，S-3比平时有更多带宽来关注集成信息相关能力（IRC）这个问题，但也无法代替一个训练有素的信息战官。信息战官对信息战的看法有助于克服IRC之间的“烟囱问题”。赛博空间和电子战计划人员则会忙于关注各自工作的细节规划。成功完成电子战和进攻性赛博空间战不仅需要这种专注性，但期望IRC计划人员也能制定一个支持机动方案的整体信息战计划则不切实际。而旅级部队可能会因为缺少一种统一的思想而丧失许多扩大作战效果的机会。另外，信息战官也需要确保将作战安全（OPSEC）和欺骗纳入规划中。这都是关键的IRC，也有利于制定一个综合信息战计划。
美陆军应该考虑让信息战官回归旅战斗队。随着旅级部队获得了更多信息相关能力（IRC），以及赛博战加强了对军以下级梯队的支持，信息战计划人员在旅战斗队中的重要性日益突显。一个受过作战安全（OPSEC）和欺骗方面训练的信息战官能顺利在作战计划中纳入OPSEC和欺骗。而在对抗具有先进采集能力的、实力相当的对手时，一个对多域OPSEC没有任何规划的旅战斗队会更加脆弱。
师或是远征赛博分队（ECT）中的信息战官无法替代旅级部队的信息战官。理想情况是从一开始就将信息战纳入军事决策进程，而这其中，任用信息战官是最佳方法。师信息战官只有机会在决策后期发表观点，而这时“路径依赖”可能早已形成。同样，在“赛博闪电战”期间，远征赛博分队中的信息战计划人员也无法有效影响旅战斗队计划。任务指挥能力依靠信任关系加速决策并确保能抓住和占据主动权。然而，旅级领导层很难信任旅外计划人员，尤其是当计划人员使用的是对旅领导层来说很新的能力时。
信息战指挥官应当在S-3内部领导一个统一的信息战部门。这个部门可对赛博空间战、电子战、军事信息支援战（MISO）、作战安全（OPSEC）和欺骗进行规划。与分散的赛博电磁活动（CEMA）部门不同，信息战部门会将多个信息相关能力（IRC）计划人员合并到一个校级指挥官治下并直接向S-3报告。旅公共事务官则是个例外，仍属人事参谋，负责维持与媒体和公众间的信任关系。“非洲之角”合成联合特遣部队就曾成功使用了类似的参谋组织结构。其中，除了民政事务（CA）和公共事务之外，所有主要IRC（包括CEMA）都由信息战部管理，这极大增强了工作的统一性。
如果由于人员限制而无法增加现役信息战官时，常规化地将预备役和国民警卫队信息战官归属于旅战斗队也是一种解决方案。预备役人员可以在部署时补充旅战斗队。这种方法能减少对信息战计划人员的误用，或者避免使其在驻防部队中承担与信息战无关的额外职责。理想状态下，除了部署之外，预备役人员也可以在战备中心轮流支持旅战斗队作战，这样，部队人员可以一边作战一边训练。但是，对于在常规部署之外还有学习和大量演习支持任务的预备役人员来说，要轮流进行整月的训练也十分紧张。依靠预备役人员弥补空缺可能进一步加剧部队紧张，也不切实际。
7 结语
美陆军需要充分理解信息战的整合功能，这样，“爱国者”旅在“赛博闪电战2018”演习中的成功才会演变为一种制度。演习表明，尽管新型装备和组织结构对于实现旅战斗队多域战来说都很必要，但没有合理的条令和参谋组织结构，这些能力都不能最大限度发挥作用。“赛博闪电战”还演示证明了一个旅参谋机构的信息战官是如何大幅提高旅级部队作战效果的。美陆军不应当碎片化地分散使用信息相关能力（IRC），也不应割裂看待赛博电磁活动（CEMA）和信息战。美陆军需要不断地提高自身能力，在未来赢得多域战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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