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28日，美智库专家西蒙·汉德勒（Simon Handler）发表《零日战争？——看网络如何重塑动荡中东之未来》，探讨了网络空间作战行动对于现实空间国家间冲突的影响作用。西蒙·汉德勒（Simon Handler）是大西洋理事会下属的史考克罗夫特（Scowcroft）战略与安全中心“网络国家行动计划”的计划助理，曾任美国参议院特别助理。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成立于1961年，是独立的非盈利性组织，主要为跨大西洋国家的领导人提供解决经济、政治以及国际事务问题的相关建议和战略决策。

文中认为，中东局势日趋紧张，随着这种形势的加剧，网络作战被更多地应用于阻止该地区陷入困境。路透社10月17日发布一份报告，详细介绍了美国针对伊朗的秘密网络行动，此次行动是对9月14日沙特阿拉伯石油设施遭袭击的回应，显示了各国倾向于在网络空间作战，这对解决该地区的紧张局势有广泛的战略意义。现将文中主要观点编译如下：

观点一：网络作战缓解区域紧张局势，为避免冲突升级提供替代方案

传统观点认为，在国家冲突升级时，能够通过提升能力、加强竞争力和使用恶意软件，降低国家在网络空间的风险。然而，最近发生的事件证明，在降低地区紧张程度方面，各国常常使用进攻性网络武器取得令人震惊的效果。如果把国家风险比作一个梯子，从运用外交手段解决危机升级到爆发全面核战争，是一个从低到高的过程，那么，进攻性网络作战就处在这个梯子的下位，它将为国家提供一种方式，向敌对方发出不使用武力的信号,甚至有可能缓解紧张或具挑衅性的局面。以此看来，负责任地利用恶意软件传播将成为一种缓解地区冲突的外交和治国工具。

近期，波斯湾地区形势紧张，出于缓解地区局势的目的，网络作战被派上用场。2019年5月，“林肯”号航空母舰空中打击力量部署到波斯湾。美国情报部门获悉，伊朗对美国在该地区的军事力量构成威胁。华盛顿表示，美国已严阵以待，准备用空袭的方式应对伊朗可能发起的侵略。总统唐纳德·J·特朗普表示，一旦美国受到攻击将以武力回应。而事实上，美国却利用恶意软件来消解伊朗威胁，同时证明不会任由伊朗挑衅美国。美国无意于大规模部署地面部队，如果这样做，很明显会引起地区危机升级。因此，美国决定优先选择利用网络解决问题。这表明，美国希望利用非战争行动使地区紧张降温并彰显其掌控力。

观点二：网络领域合作，为建立国家间合作关系提供了新途径

以色列与沙特向来不和，但面对日益扩张的伊朗，两国之间不约而同地进行了安全方面的合作。这种合作关系正逐渐公开化，而网络是核心。这样的两个国家，能够在互不相容的情况下建立这样的合作关系，可谓是为缓解区域冲突提供了一种解决办法。

以色列密切关注波斯湾地区的紧张局势，并且在很大程度上保持一种备战状态。和美国一样，以色列主要关注如何破坏伊朗扩大在该地区的影响和力量。但以色列并不愿意独自承担这样做的风险。伊朗已扶持和雇用了几支当地民兵，利用他们向以色列施加压力，并且立即将以色列的关注点分散到多条战线。这种策略迫使以色列陷入一种更高强度的作战困境。目前，以色列正对发生在叙利亚、伊拉克、黎巴嫩、加沙和约旦河西岸地区的非法物资运输实施打击行动，这些非法运输活动均受伊朗政府支持。以色列陷入这种困境迫使其采取非常规策略，并从不太可能的渠道寻求援助。

2019年8月22日，路透社报道称，以色列国防部最近放宽了对某些恶意软件的出口管制规则，这将使以色列公司能够比以前更快地获得向更多国家/地区进行营销的豁免。而在此之前，以色列公司销售高级恶意软件的过程经常要经过国防部的严格审查，审批过程漫长，有的甚至需要一年时间。获批的少量许可也只向经过严格审查的特定盟国零星地出售一些产品。以色列国防部表示，根据新近放松的规定，不仅国防部的批准过程缩短至四个月，购买者的可购数量也有所增加。以色列的出口管制一直比美国和英国更加严格，以色列国防部称，此次修改规则将允许以色列公司参与全球市场竞争。

以色列很少公开讨论，区域安全合作如何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规则的改变。以色列的间谍软件（使用户能够从其他用户的硬盘驱动器中秘密获取信息的软件）和其他形式的恶意软件只能由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购买。2018年，公民实验室（Citizen Lab）“信心满满”地估算出沙特阿拉伯持不同政见者奥马尔·阿卜杜勒阿齐兹（Omar Abdulaziz）的电话成为Pegasus间谍软件的监控目标。Pegasus间谍软件由以色列网络情报公司NSO Group开发，旨在利用目标者的Android或iPhone获取个人文件、媒体和通信历史记录。这款间谍软件还可以通过其设备的摄像头和麦克风秘密监视目标。NSO集团在销售其产品时坚持“仅面向获得许可的政府情报和执法机构，且仅用于打击犯罪和恐怖”的原则，并遵守合同义务，要求客户不要侵犯人权，但政府却已透露了滥用这些窃听技术的窍门。

观点三：网络武器的买卖与利用呈现双面标准，其合法性取决于使用目的

文中认为，对恶意软件出口会影响到人权表示关注是合理的，但不能忽视进攻性网络作战对降解地区冲突的作用以及使用时应遵守的道德约束。以色列公司向沙特政府销售恶意软件的做法加速了两国之间的和解，并为改善该地区的长期稳定提供了历史性机遇。在谈到利用技术作为一种手段加强与邻国关系时，一位顶级网络专家（以色列航天局主席）艾萨克·本称：“这是一种合法的外交工具。”

伊朗及其扶持的地方势力（即真主党）的目标是将敌对国拖进武装冲突之中。而网络作战具有消解地区冲突的潜力，它能让处于地区紧张形势之下的国家,比如以色列和沙特阿拉伯，借助于网络作战使国家远离混乱。由于选择动用武力可能会加剧冲突并引起国际社会的愤怒，网络作战可以作为一种替代方案，为具有挑战性的作战环境提供缓解冲突的途径，比如黎巴嫩南部和叙利亚。在这里，真主党已经在平民人口中心埋下了越来越高级的弹药。在伊朗的帮助下，真主党一直在黎巴嫩贝卡谷地（Bekaa Valley）建造精密导弹工厂。该组织正在有效地诱使以色列，采取它不愿发动的武装行动。对以色列而言，第二次黎巴嫩战争进展并不顺利，因为真主党的游击战术迫使其军队撤出了黎巴嫩南部。以色列最大的利益在于，避免以同样高昂的代价进入黎巴嫩南部草坪，这里是真主党老巢所在地。

关于可能滥用网络工具对国内持不同政见者进行迫害，对民主价值观进行压制，这样的担忧是合理的，应严肃对待。因此，还应当就如何负责任地使用这些网络工具制定道德规范。进攻性网络作战具有缓解地区冲突和影响外交的作用，因而可以将其作为一种合法的治国工具，引导地区冲突处置。当然，1967年，以色列仅用了六天时间就将其敌人消灭，而随着进攻性网络作战的应用，这种具有降解地区冲突可能性的新工具，可能不需要物理空间作战，但是是否会让国家间陷入“零日战争”的新局面，成为新的需要思考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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