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技术脱钩解析
远望智库技术预警中心 乐天 编译
据“新美国”8月底发布报告称，在过去的二十年中，美国和中国的技术轨迹一直紧密相连。互联网协议，硬件设计和制造，软件开发和部署以及服务和标准在不同程度上已成为跨境现象。然而，最近几年，人们相互怀疑，并采取了直接和间接的手段来消除这种非同寻常的技术相互依赖性。总体效果是两个生态系统之间的分离程度不断提高，这一过程被广泛称为脱钩。
政府采取的多种政策行动已经产生了扩大隔离的效果。这些动作中的许多动作是在考虑到特定问题的前提下进行的，并且一定程度的脱钩是副作用。
到目前为止，很难理解两国在多大程度上已经解除了其技术联系，因此我们着手进行这项工作，以描绘政策的类型和具体行动，这些行动和行动总共已经构成了世界技术、科学和工业系统的历史性转变。
分析表明，推动政策变化的许多关注点都不是新鲜事物。实际上，现在许多有助于脱钩的政策举措都建立在长期的模式上。数十年来，中国政府决心建设更先进的经济并减少对潜在敌对外国行为者的依赖。
在冷战后时期，数字和互联网技术在全球范围内飞速发展，中美一体化进一步加深，美国政府采取了一种相对自由放任的态度，国家安全在规范高科技领域方面被谨慎地采用。随着越来越多的决策者开始关注中国对美国安全的威胁以及中国政府为获取利益或利用技术来损害美国利益或价值的努力，这种情况已逐渐改变。
尽管对相互安全问题的讨论日益公开，但到目前为止，脱钩仍是零星的。我们的分析地图还强调了两国政府采取行动的不对称性。在每个类别中，我们确定了来自北京和华盛顿的措施，并且出现了几种模式：
美国的行动倾向于专门针对中国，而中国的政策倾向于针对各种威胁或国内产业的力量进行安全防范，或者针对美国的新政策采取针锋相对的行动。
两国在不断提高的对数据流的国家安全审查，扩大的出口管制以及加强信息和通信技术产品与服务的供应链安全的措施方面似乎相互反映。
两国的政策有时似乎很不适合实现其既定目标，同时又对研究和工业产生重大附带影响。
两国政府的努力表明，关于两个社会所依赖的技术体系中的相互脆弱性以及国家安全与技术优势之间的重叠，存在着一系列惊人相似的担忧。
当中美技术关系经历了一段时期急剧增加的冲突时，这种分析是一个快照。随着特朗普政府继续推出针对中国的政策，举措和制裁，这一趋势可能会持续下去，直到11月的美国大选。随着事态的发展，我们的框架旨在为跟踪和预测对中美关系和技术治理的日益加剧的影响提供基础。
分析还强调了两国政府采取行动的不对称性。在每个类别中，报告确定了来自北京和华盛顿的措施，并且出现了几种模式：
美国的行动倾向于专门针对中国，而中国的政策倾向于针对各种威胁或国内产业的力量进行安全保护，或者针对美国的新政策采取严厉措施。
两国在对国家安全的日益严格的审查中似乎相互反映数据流，扩大出口管制，以及采取措施加强信息和通信技术产品与服务的供应链安全性。
两国的政策有时似乎很不适合实现其既定目标，同时又对研究和工业产生重大附带影响。
两国政府的努力表明，关于两个社会所依赖的技术体系中的相互脆弱性以及国家安全与技术优势之间的重叠，存在着一系列惊人相似的担忧。
随着特朗普政府继续推出针对中国的政策、举措和制裁，这一趋势可能会继续下去，直到11月的美国大选。以下是美中技术关系经历了一段冲突明显加剧的时期的“快照”。
1. 进出口管制
限制跨境货物贸易通常还有其他主要目标，但其增长使双边贸易趋于平缓。
出口管制
中国政府举措：
6月28日发布的更新版《出口管制法(草案)》将成为中国第一个有关出口管制的国家立法，但目前尚不清楚政府如何颁布该法规。该草案将授权中国对强加“歧视性出口管制措施”的国家采取对等措施，这是《数据安全法》草案中有关数据法规的规定。
《数据安全法（草案）》援引了与中国国家安全及其在出口管制物品中履行国际义务有关的数据。
据报道，商务部正在考虑限制诺基亚和爱立信在中国生产的产品的出口，以报复更多的欧洲国家禁止华为进入他们的网络。
美国政府举措：
商务部工业安全局（BIS）2019年5月将华为及其关联公司添加到了“实体列表”中，禁止未经特别许可向美国出口该公司。
2020年5月，国际清算银行对《外国生产的直接产品规则》（FDPR）进行了修订，要求华为供应商获得使用美国半导体制造设备或软件的许可。
实体列表也被用于惩罚两批中国公司对新疆穆斯林少数民族“侵犯人权和虐待牵连”。
国际清算银行发布制定了两项新规则和一项拟议规则，以解决美国技术出口可能有助于中国“军民融合”努力的风险。对“军事最终用途”和“最终用户”定义的修改扩大了美国在半导体、航空航天和其他两用部门的产品数量，这些产品在出口到中国之前将需要许可证。
为了响应中央政府在北京实施的新的国家安全法规，国务院宣布停止向香港出口受控国防和两用技术。根据《出口管理条例》，商务部的一项规定终止了香港对其他技术产品出口的许可例外。
6月颁布的《维吾尔人权政策法》对被认定对新疆维吾尔人和其他人构成侵犯人权行为的个人和实体实施制裁。它还需要报告中国政府对技术的获取和开发，以促进在新疆的实习和大规模监视。
进口控制
中国政府举措：
政府针对外国公司的“不可靠实体名单”，以加强审查或处罚力度。该列表可用于指定根据《反垄断法》和《网络安全审查办法》等法规进行特殊审查的公司。
政府举措：
l 2019年5月发布的一项关于供应链安全的行政命令授予商务部全面的权力，禁止被视为危害国家安全并与“外国对手”有关联的采购，而后者被广泛视为针对中国供应商。
联邦通信委员会在6月宣布，将不再允许美国电信提供商使用联邦资金购买华为或中兴组件。
2. 数据处理和跨境数据流
数据治理是一项新兴的监管挑战，可能会影响服务贸易和跨境业务。
一般或重要数据
中国政府举措：
数据安全法草案于7月公布将建立一个国家安全审查制度，考核可能被视为对国家安全风险的任何广义的“数据的活动”。该法律草案还将授权针对在数据领域对中国采取“歧视性禁令，限制等”的国家采取报复措施。
根据数据安全管理措施草案，网络运营商必须进行风险评估，并获得相应行业监管机构的事先批准，以便跨境转移“重要数据”-一个定义模糊的术语，包括“数据如果泄露，可能直接影响国家安全、经济安全、社会稳定或公共健康和安全。”一个国家标准被设定为更具体地定义范围。
长期以来，中国政府一直将某些部门认为对国家安全“重要”的数据加以限制。例如，在线地图的运营商服务需要在中国放置用于存储中国地理空间数据的服务器。
美国政府举措：
内政部在一月份将其无人机机队停飞，原因是与中国公司大疆和其他中国制造的部件制造的无人机有关的数据安全问题.
参议员乔什·霍利（Josh Hawley）和理查德·布卢门撒（Richard Blumenthal）于7月呼吁司法部调查美国视频会议公司Zoom，而其数据业务遍及中国。
个人资料
中国政府举措：
根据中国的《网络安全法》和各种实施法规，即将到来的法规要求可能会限制个人数据的跨境流动。
于2019年发布并等待定稿的《个人信息出境安全评估办法》草案要求：网络运营商必须先进行安全评估程序，然后才能将在中国收集的个人数据转移到国外;与网络运营商和海外接受者签订具有特定条款的合同，其中包括其他要求。广泛的限制提高了针对性执行或延迟数据传输的可能性，合同要求可能会导致域外影响。
美国政府举措：
从历史上看，美国从未限制将个人数据转移到其他司法管辖区，但是有几项行动标志着这一转变：
CFIUS审查涉及敏感个人信息的交易，并要求中国公司（例如Grindr和TikTok）撤资；
《国家安全和个人数据保护法》（由参议员乔什·霍利（Josh Hawley）发起）将限制包括中国和俄罗斯在内的“关注国家”的公司将用户数据转移到此类国家；
联邦贸易专员罗希特·乔普拉（ Rohit Chopra）表示：“针对美国儿童的监视和数据收集引发了超出隐私范围的担忧。根据国务院官员，也有对于科技公司与中国政府，如华为，中兴，阿里巴巴，百度和腾讯”下属重要的国家安全问题;
寻求与中国技术提供商分离的国务院清洁网络倡议包括计划中的“清洁云”组件，强调阿里巴巴，百度和腾讯对个人和企业数据构成威胁。
在下面的“应用程序和网站禁令”下讨论的中国独有应用程序TikTok和WeChat的行政命令将个人信息的风险提到了他们的担忧中。
生物和遗传数据
中国政府举措：
2019年《人类遗传资源管理条例》禁止外国人在政府批准的合作范围外收集人类遗传资源或从中国出口这些资源。在这些合作中，必须保证中国合作伙伴访问所有记录和数据，并提供备份副本，他们必须共同拥有任何专利权。这里的“遗传资源”包括物理样本和从这些样本中产生的数据或信息。与以前的临时条例相比，这些要求带来了更多的惩罚，执法似乎在增加。2020年《生物安全法》第二稿规定，中国应实施一个统一的系统来发布生物安全信息，包括有关生物安全事件及其调查/处理的信息。未经授权，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发布此信息。关于这项规定是否扩展到科学研究，包括病毒基因组的出版等，存在一些争论。
该法律草案将要求政府允许外国实体收集或转让任何中国独有的物种或可用于复制它们的标本到国外。
该法律草案要求政府对生物技术研究按风险等级进行分类，只有中国实体才能在中国境内进行高风险或中风险研究。
美国有关生物和遗传数据的法规通常侧重于隐私保护和取消身份识别，但没有专门针对跨境转移。
3. 供应链安全审查
在这两个国家中，供应链安全已成为重中之重，两国都考虑了与另一国政府有关的风险。
网络产品和服务
中国政府举措：
中国的《网络安全法》要求“关键信息基础设施”（CII）运营商进行安全审查，前提是“网络产品和服务”的采购涉及中国的国家安全。
最近完成的《网络安全审查措施》提出了一个对CII运营商采购的产品和服务的安全性和供应链可靠性进行审查的系统，该审查范围很广，包括“包括电信，广播电视，能源，金融，公路和水路运输，铁路，民航，邮政，水管理，紧急情况管理，卫生保健，社会保障，国防科学，技术和工业等。”
（二）以相关领域专家扮演角色
网络安全审查流程包括对中国国家安全的风险的自我评估，如果自我评估有特定的风险，则由中国网络空间管理局牵头（其他机构的参与）进行强制性审查。
在考虑的供应链风险中，有“由于政治，外交和贸易因素造成的供应中断风险”。
美国政府举措：
于3月颁布的2020年《 5G及以上安全法案》要求制定一项战略，涉及战略盟友和伙伴国，以确保无线通信、通信和服务，确保美国公司的竞争力，并保护消费者隐私和标准制定机构的完整性。
《 2019年国防授权法》第889条将政府采购限制于供应链与华为或中兴有任何联系的公司。
美国，澳大利亚，英国和其他国家/地区通过“受信任的供应商”讨论扩大了国务院清洁网络的倡议，从而推动有效禁止华为进入5G网络，同时还呼吁跨应用商店，应用，云服务和基础架构电缆的“可信数字标准”。
3月颁布的《安全与可信通信网络法》禁止使用被认为对美国通信网络构成国家安全风险的公司的联邦资金购买设备或服务。
《确保信息和通信技术与服务供应链安全的行政命令》赋予商务部广泛的权力，禁止购买被视为国家安全威胁的美国技术。
根据《确保美国大功率系统安全的行政命令》，涉及由“外国对手”设计，开发，制造或提供的大功率系统电气设备的某些交易可能会被禁止。
1月，参议员汤姆·卡顿（Tom Cotton）提出了一项法案，“将禁止与允许华为在其边界内运营第五代电信技术的国家共享美国情报。”
4. 财务脱钩
近年来，相互投资有所增长，但一些举措增加了中美投资流动的不确定性或风险。
公司退市或强迫撤资
美国政府举措：
参议院正在考虑的《控股外国公司责任法案》（HFCAA）将要求在美国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公司证明其不受外国政府的控制，并接受公众连续三年的审计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要求许多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可能难以满足。特朗普政府可能在没有HFCAA的情况下采取行政措施，以加大对中国公司退市的压力。
国务院警告大学，要放弃中国的股票，因为“到2021年底，加强的上市标准“可能会导致中国公司从美国交易所全面摘牌”。
外国收购或投资
中国政府举措：
l 中国对列入“负面清单”的行业的外国投资实行限制。例如，外国投资者不得在中国提供增值电信服务（包括云相关服务）的公司中持有超过50％的股权。负面清单（在2020年更新）中涉及的某些行业完全禁止外国投资。
美国政府举措：
l 美国外国投资跨部门委员会（CFIUS）下令中国公司ByteDance从社交媒体子公司TikTok的在检查了其较早收购美国公司Musical.ly之后的美国业务。90天时钟（可能还会延长30天）于8月14日开始。
5. 限制旅行，签证签发以及工作或学习许可
基于大流行的限制扩大了有效减少人与人之间联系的政策。
中国政府举措：
l 在受到美国政府限制的针锋相对的动态中，中国政府开除了在《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和《华盛顿邮报》工作的美国记者，迫使有关中国的报道要从国外制作。
美国政府举措：
一系列行政命令阻止了与参与中国“军民融合战略”的大学或其他团体有联系的中国学生的进入，这里定义为中国人“获取或转移外国技术”。军事目的。
特朗普政府宣布并取消了一项命令，该命令将驱逐那些计划因流行病只在网上开会的外国学生。签证的这一限制和其他限制将影响来自所有国家的学生，尽管中国学生和学者特别多。
在一些科研的领域的需要，以便外国人参加了“视同出口”许可证。
6. 加密
允许使用哪种类型的加密会影响在其他市场上如何对产品进行本地化或禁止。
中国政府举措：
中国的《加密法》建立了商业加密产品的进出口许可框架，并分别规定了商业加密产品的强制性和自愿性测试与认证要求。“可能影响国家安全或公共利益”的商业加密产品的进出口应遵守许可要求。
政府发布了《商业加密产品认证目录》（第一批）和《商业加密产品认证措施》，以实施根据《加密法》建立的自愿认证计划。产品制造商在此自愿性计划下获得的认证可向客户保证商业加密产品符合中国加密标准。
《加密法》对“关键信息基础架构”运营商施加了特定的义务，包括使用商业加密的必要安全评估。如果购买和使用商业加密产品和服务可能会影响国家安全，则必须接受政府运行的安全审查。
7. 网站和应用禁令
中国的审查制度长期以来一直给用户和公司带来障碍，而美国政府最近也威胁要禁止自己的禁令。
中国政府举措：
在中国境外托管的网站可能会被随意封锁。
中国政府已采取措施，确保中国用户仅使用许可的中国VPN服务提供商提供的VPN服务。
中国政府长期以来一直禁止访问从Facebook，YouTube，Twitter和其他社交平台到Google产品和各种媒体的美国在线产品。
中国通过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提供的信息服务管理办法明确禁止应用程序运营商进行任何可能危害国家安全，破坏社会秩序或侵犯他人合法权益的活动，并且禁止生产，复制散布，发布或传播本来被禁止的信息。
美国政府举措：
针对TikTok和微信的特朗普行政命令（EO）依赖于《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授予的权力来解决这些应用造成的“国家紧急状态”。
TikTok EO引用与来自用户的“大量信息大片”，包括网络活动和浏览历史记录应用程序的捕获的担忧，称这种能力“威胁，使中国共产党获得美国人的个人和专有信息。”
拟议的《联邦设备上禁止TikTok》将禁止联邦雇员在政府设备上使用TikTok。
8. 减少对另一个国家的依赖的努力
政府对高科技产业的资助和政策支持。一些政策直接旨在减少相互依存关系，抵消相互交织的现状，或者使长期的自力更生目标加倍。
中国政府举措：
1.4万亿美元的“新基础设施”计划旨在在5G，工业物联网，高铁，数据中心，人工智能，超高压输电网和电动汽车充电站方面建立国内能力。鉴于缺乏国内替代品，外国芯片制造商仍然可以发挥作用
国务院的新集成电路发展政策创造了金融和投资支持，以促进当地产业发展。这是多年来中央和地方政府一系列IC计划中最新的一项。
美国商务部5月份对《外国直接生产产品规则》进行修正后，中国政府向中国领先的半导体代工厂注资20亿美元，以建立新的芯片产能。
美国政府举措：
拟议的美国《半导体生产法》（众议院）和《美国晶圆厂法》（参议院）激励措施呼吁联邦投资，以将芯片制造带回美国并增加研发支出。
5月，卫生与人类服务部与行业合作伙伴合作，启动了“美国制药业”计划，以提高国内活性药物成分以及诸如小瓶和注射器之类的辅助用品的国内产量。
9. 科研合作
中国政府举措：
中国的《科学数据管理办法》广泛地定义了“科学数据”，以包括科学或工程成果及其衍生成果，并在政府资金支持下规范其收集，生产和共享。
美国政府举措：
司法部的中国倡议将战略重点放在起诉中国政府支持的与商业秘密盗窃，黑客入侵和经济间谍有关的努力上。与中国有联系的研究人员的调查急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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