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访华后，中美网络大国关系走向与建构之道

2017年11月8日至1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实现了上任以来对中国的首次正式访问。中美双方不仅达成了一个2500亿美元的超级贸易大单，更是在执法及网络安全领域取得重大突破。中美双边关系的良性互动是时代发展的必然选择，为未来双方构建新型网络大国关系创造了有利环境与可贵契机。

一、“习氏文化外交”和“特氏网络外交”共同谱写中美大国关系新乐章

在本次首脑会晤中，中美两国外交互动务实亲民、极具特色，双方最高领导人以更接地气、更具创新和更富建设性的方式推动着中美双边关系的健康前行，特别是传统文化和网络因素的巧妙融入更是为此次特朗普的访华之行增光异彩、加分明显。

（一）中国善用文化牌：“习氏文化外交”加深中美热络感

对于特朗普的首次访华行程，中国采取“国事访问+”的超高规格予以接待。从故宫博物院到人民大会堂，从赏国宝、修文物到听国粹、议国事，各项安排皆是环环相扣、多个细节均是用意颇深，而贯穿始终的一条主线就是习总书记亲力亲为的“习氏文化外交”。在这场极具中国特色的外交国事中，五项细节彰显中国对未来中美大国关系走向的期盼与寄托：一是宝蕴楼品茶叙事，预示中美关系蕴含“宝藏”、两国应携手并进、共同开发；二是故宫前三殿品评“和”文化，表明中美互动应以和为贵，互利共赢、和谐共处才是确保双边关系健康稳定发展的长久基石；三是文物医院参观体验，暗示中美两国虽有摩擦争端，但在求同存异、平心静气的基础上定能对症下药、找对良方；四是景泰蓝“点蓝”技艺，暗示中美双边关系只要用心经营、细心绘就，定能一张蓝图绘到底、流光溢彩惠全球；五是畅音阁听国粹，利用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机会向美国表达中国的文化自信以及愿意在深化中美两国人文交流的事业上根植厚土、不断前行的大国决心。此次，习总书记的“文化外交”以极具智慧的方式将中国传统文化精髓尤其是“中国自信”、“中国声音”和“中国主张”巧妙地融入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中，加深了双边热络感，谱写了中美交往新乐章。

（二）美国巧用网络牌：“特氏网络外交”拉近中美亲近感

中国有句古语：“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相亲在于心相通”，出于家族成员热衷学习中国文化的耳濡目染，特朗普充分领会其中之真谛，在首次访华行程中以创新地实际行动将“心相通”发展为“网相连”，利用现下流行的网络方式在中美关系领域巧妙施展网络外交、下好“先手棋”。首先，巧用网络设备打好亲民牌。过去，在奥巴马时期，“网络”一词一直是导致中美之间摩擦争端的一条主要导火索；但相较于美国历届总统惯用“人权”、“网络安全”等问题发难于中国的做法，特朗普在此次的访华行程中并未如法炮制，而是将过去用来攻击的“网络利剑”融铸成推动双边关系健康发展的“友谊钢桥”；在11月8日中美元首在故宫博物院宝蕴楼茶叙时刻，特朗普利用自带的平板电脑向习总书记及其夫人展示了外孙女阿拉贝拉用中文演唱歌曲、背《三字经》和中国古诗的系列视频，以网络的形式、纯真的视角向中国传递美国极力改善中美关系的诚意与善意，其外孙女也瞬间成为总书记口中的“小明星”、中国网民眼中的“小网红”和拉近中美关系的“小使者”。同时，作为全球知名的推特总统，特朗普善用网络媒体打好宣传牌。在为期3天的正式访华行程中，他连发8条推特，2次更换封面背景，字里行间与主题内容均饱含对中国的感激和溢美之词，这在特朗普的亚洲之行中极为罕见，引发了外媒、国内主流媒体和网民大众的高度关注与积极响应；利用推特这一全球网络平台，特朗普可以很好地向世界展示他对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认知、肯定与重视，并能进一步拉近中美高层与两国民众之间的亲近感与热络感；这场独具匠心的“特氏网络外交”，冲破了奥巴马政府以来长期笼罩在中美两国上空中的阴霾天气，使中美关系升温回暖，其战略效应绝不亚于1971年推动中美邦交正常化的那场“乒乓外交”。

（三）中美高级别对话：执法及网络安全开启合作新篇章

此次会晤，两国元首分别听取了中美外交安全对话、全面经济对话、社会和人文对话、执法及网络安全对话4个高级别对话机制双方牵头人的成果汇报，并就深化未来相关领域的合作工作提出指导意见；特别是在网络安全问题上，中美两国元首表现出构建更高层次合作的清晰意向。在网络犯罪和网络安全领域，中美双方将进一步改进与对方的协同配合，及时分享对网络诈骗、黑客犯罪、网络暴恐和网络色情等违法犯罪行为的相关线索和信息，对涉及网络违法事件的刑事司法协助请求及时做出回应；同意保留并用好已建立的热线机制，根据实际需要，就涉及的紧急网络犯罪和与重大网络安全事件相关的网络保护事项，及时在领导层或工作层进行沟通；同时，中美还明确了要围绕网络空间国际规则的修改与制定，构建更高层次、更加聚焦的对话机制。特朗普访华后，中美一系列对话合作机制的建立与巩固，预示着未来中美在涉及两国核心利益的重要领域尤其是在网络执法与网络安全的分歧管控和共同利益探索方面，将朝着一个更加长期、更趋稳定的方向不断前行。

二、未来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可能由“力量再平衡”向“利益自平衡”转变

过去，奥巴马政府在处理中美关系问题上一直存在偏见和误解，片面地认为在中美实力较量的蹊跷板上，中国获得的重力越来越大，美国的双脚却离地面渐行渐远，中国在经济、军事和网络空间领域的井喷式爆发与崛起型发展极大地冲击了美国在国际舞台上的霸主地位，只有通过军事围堵、战略威慑等对抗手段，才能确保美国利益最大化、实现中美实力再平衡。然而实践证明，中美两国“合则两利、斗则俱伤”，尤其是在网络空间，已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特别是商人出身的特朗普总统上台后，其在处理大国关系问题上有着完全不同于前任的原则作风，更讲求实用主义和经济效益，这为中美发展“共进共赢”的新型网络大国关系提供了有利契机。随着2017年两国元首海湖庄园会晤及特朗普访华等利好事件的持续发酵，未来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有可能经历一场全新的结构性变革，即由过去带有浓厚防范和敌对色彩的“力量再平衡”向趋于结构平稳、谋求互利共赢的“利益自平衡”方向发展。具体原因如下：

（一）格局上看，避免陷入修昔底德陷阱符合中美网络安全发展现实需求和长远需要

所谓“修昔底德陷阱”，是指崛起国与主导国之间存在的一种战略困境，即新崛起的大国必然要挑战现存大国，而现存大国会对此类威胁作出有力回击，这时战争将变得不可避免。在美国作家格雷厄姆·艾利森的著作《注定一站：中美能否避免修昔底德陷阱？》一书中就曾预测中美大规模网络攻击会增加对方战略误判的可能性，为防止“后发受制于人”，中美都将倾向于“先发制人”。因此，网络攻击是其书中所提诱发中美战争的六大诱因之一。虽然该书的作者振振有词，但中国毕竟不是雅典，美国也不是斯巴达，简单地用2500年前的理论来阐述21世纪最重要的中美大国关系，未免生搬硬套、过于片面。从发展趋势上看，中美避免陷入修昔底德陷阱，不只是任何一国单方面的愿望，更是网络安全时代合作共赢的必然需求。在“天时”方面，21世纪的世界，和平、发展、合作、共赢已成为时代主流，尤其在网络空间领域，尊重网络主权、维护和平安全、促进开放合作、构建良好秩序已成为国际社会的普遍共识；作为当今世界第一大网络大国和世界第一大网络强国，中美发展关乎网空格局和世界命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冲突、不对抗”将是中美构建新型网络大国关系的基本底线。在“地利”方面，中美在太平洋两岸虽隔海相望，但网络真正地将中美两国的发展命运串联起来，双方都是全球互联网经济繁荣的重要参与者和贡献者。中美在网络空间优势互补、深度融合、互利共赢等方面势在必然。在“政通”方面，中美互联网论坛、世界互联网大会以及中美执法及网络安全高级别对话机制等为中美两国元首、政府界、企业界的相关人士搭建了“求同存异、护同纳异、增同去异”的互动机制和对话平台，这些渠道的建立与畅通，为中美管控网络分歧、打击网络犯罪提供了良好的合作舞台。在“人和”方面，中美两国元首在执政理念方面有多处共识观念，习总书记多次强调“中美两国合作好了，可以成为世界稳定的压舱石、世界和平的推进器”；而特朗普总统由于商人出身，更重视实用主义中的合作共赢，即“少谈主义、多做生意”；虽然在其上台初期中美关系曾一度经历过风雨飘摇，但自从中美元首海湖庄园会晤以及特朗普访华事件以后，特朗普总统对中国和平崛起以及网络强国梦的相关理念有了进一步理性的认识。正如中国古语所云，“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从特朗普访华签署的2500亿美元超级大单到在公开场合至少10次对中方表示各种感谢，可以看出中美关系并未走入“修昔底德陷阱”的死胡同，而是进入了一个互利合作、共进共赢的新时代。

（二）收益上看，构建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属“正和博弈”，绝非“零和博弈”

未来中美构建新型网络大国关系应改变过去带有浓厚防范和敌对色彩的“力量再平衡”方式，向趋于结构平稳、谋求互利共赢的“利益自平衡”方向发展。所谓“利益自平衡”，就是双边以共同利益为纽带、以互利合作为契机，用互利互惠、共进共赢的方式来逐渐弥合彼此的矛盾与分歧，进而在中美网络安全关系领域构建一种长效的、和谐的、稳定的“正和博弈”机制。从近年来，中美互联网经贸合作的数据事实来看，能产生1+1大于2的效果。美国是互联网的发源地，也是互联网技术最先进的国家；而中国则是全球最大的互联网市场，也是美国互联网高科技企业海外投资的优选福地，7.5亿的中国网民为2500多家美国信息技术企业的在华投资带来无限商机，许多企业在中国市场的利润甚至赶超美国本土；并且，以互联网和新一代信息技术、人工智能、数字经济等为主要特征的全球生产力正在发生革命性重组，不仅促进全球价值链、产业链、供应链和服务链的重构，也不断为中美互联网产业和网络安全等相关领域的纵深合作创造新业态、提供新契机。同时，据相关研究报告显示，未来几年，全球数字经济占GDP的比重将超过五分之一，作为世界数字经济的核心引擎和全球最大的数字消费市场，中美两国在互联网领域的合作将商机无限、潜力巨大，其双引擎作用也必将驱动中美网络大国关系由“力量再平衡”向“利益自平衡”方向良性发展。

（三）国际上看，未来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的“溢出效应”能惠及全球、国际乐见

作为世界级的网络大国和网络强国，以及全球最主要的两大经济体，中美两国构建新型网络大国关系对于世界的和平稳定与繁荣发展都将起到至关重要的助推作用。从国际网络空间治理改革来看，当前互联网领域发展不平衡、规则不健全、秩序不合理等问题日益凸显；世界范围内侵害个人隐私、侵犯知识产权、网络违法犯罪等现象屡屡发生，网络攻击、网络恐怖主义等活动成为危害世界和平的全球公害，这些问题的解决不是单单一国就能完成的，需要中美这两个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以及国际网络空间治理改革的主要利益攸关方的共同参与、齐心协力，才能群策群力、攻坚克难。因此，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的稳健互动是推动全球互联网治理体系向和平、安全、开放、合作的方向革新发展的原生动力；同时，从网络经济和网络文化层面来看，中美已成为助推全球互联网经济文化繁荣发展的“双核引擎”。中国拥有庞大的电子商务和互联网金融发展市场，中国数字经济的兴盛将直接驱动全球网络经济的振兴；并且，以智慧城市、共享单车、移动支付、网络征信等为代表的一系列中国式互联网创新模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发展速度走出国门、影响世界；而以亚马逊、谷歌、推特、脸书等为代表的美国互联网企业也在世界范围内发挥着举足轻重的经济文化影响。未来，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的构建必将聚合双方在经济引领、科技创新、业态驱动和网络文化等多个方面的潜能优势、缔造“溢出效应”，为国际网络空间的治理改革和全球网络经济文化的繁荣振兴制造新引擎、创造新红利、书写新篇章。

三、推动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由“波动式震荡”向“和谐型共振”稳健前行

长期以来，网络黑客、网络攻击和网络威慑等议题一直是影响中美两国构建和谐、稳健的新型网络大国关系的主要掣肘，特别是美国国内的一些鹰派保守势力总爱片面地拿中国的网络自由等议题说事，过分夸大炒作“中国黑客论”、“中国威胁论”等无端话题，致使中美网络大国关系长期处于一种时好时坏、好坏参半的“波动式震荡”结构。从根本上来说，这种结构并不适应中美两国利益的实际需求，若任其继续发展极有可能给双方带来无法承受之重。因此，借助特朗普访华后中美关系升温回暖的有利东风，应积极推进双边新型网络大国关系由“波动式震荡”向“和谐型共振”稳健前行，具体来说：

（一）战略方针层面，审慎处理好中美网络安全关系，让网络安全充当中美互信合作的压舱石、共进共赢的垫脚石。未来，应将构建和谐、稳定、互利、共赢的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作为我国网络外交工作的重中之重；积极用好网络领域的公共外交和民间外交渠道，增进双边互信、拓展合作共识；在涉及网络安全的敏感领域、关键节点和重大事件上，坚决落实“不冲突、不对抗”，“合则两利、斗则俱伤”的底线原则，积极盘活并用好现有对话沟通机制、确保不发生战略过判、误判、错判等失当行为；以务实的态度和建设性的方式管控分歧、共同协商，将网络安全合作打造成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交往中的新亮点、新引擎和新契机。

（二）机制建设层面，保持并继续发挥高层战略沟通对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的引领示范作用。在国际网络空间合作领域，应积极用好包括中美执法及网络安全高级别对话机制等在内的各层级沟通对话渠道，进一步改进与美方的信息沟通和协同配合，及时分享在网络诈骗、网络侵权、黑客犯罪、网络暴恐和网络色情等方面的犯罪线索和违法信息，以执法及网络安全领域的双边合作为契机，进一步增进中美双方的互信基础、扩大彼此的合作平台，为今后中美在网络安全领域的更深层次合作搭建坚实的“奠基石”。

（三）政策落实层面，认真贯彻好习总书记关于推进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各项任务要求和精神指示。一张好的蓝图除了要绘制精彩，更要精于落实。在推动中美构建新型网络大国关系问题上，以习总书记为代表的党中央和国务院与时俱进地提出了一系列创新理念和务实做法，例如，积极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认真讲好“中国发展故事”、着力维护“网络空间和平安全、促进开放合作”等精神指示为我们构建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提供了指路明灯。因此，在不缺“方法论”的前提下，用好“实践论”，真正地将习总书记和党中央的各项任务指示落到实处、落在关键处是我们未来发展中美和谐、稳定网络大国关系的重中之重。

（四）能力建设层面，高度重视自身网络治理能力的内功修炼，为中美网络大国交往搭建“稳定器”。国际关系领域，强调“弱国无外交”，即一国的综合实力往往决定它的国际影响力和对外交往能力；只有自身的崛起与富强，才能赢取在国际社会中的话语权和主动权，赢得别国的尊重与合作。这一规律延伸到中美网络安全合作领域同样适用。因此，拥有网络治理的“强身板”、构建安全发展的“硬底气”是我们推动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建设的重要前提和基本目标，只有把自身互联网核心技术的创新攻关搞上来，把网络安全防护的总开关拧紧实，把网络空间领域的威胁挑战治理好，我们才有底气、有信心将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推向一个新的高度，拓展出新的维度。

（五）人文交流层面，积极搭建双边网络人才互动平台，为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根植厚土、固本培元。在当前中美关系的整体格局中，人文交流所占的比重分量越来越重，它不仅是拉近中美两国人民亲切感的“民心工程”，更是推动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建设的关键路径。在互联网人才交流互动方面，我们要学会“把优秀客人请进来、把自己优势推荐出去”，用好技术交流与学术互访平台、用好网络新媒体和新闻发布会机制，用好高端智库交流渠道，用好重大活动和网空国际赛事，讲好“中国网络故事”让美国民众尤其是美国的互联网人才更好地感知中国互联网的发展与成就，从而形成向心力，为未来构建中美新型网络大国关系夯实“民心基础”。

（本文刊登于《中国信息安全》杂志2017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