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言
本文的目的是探讨美军陆、海、空、天、赛博、电磁六大作战域中电磁频谱作战域的指挥控制。实际上笔者认为，目前美军电磁频谱域的指挥控制尚不能明确，主要有以下几点原因。
（1）电磁频谱域相比其他几个域比较特殊。在美国国防部层面，电磁频谱域尚未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域，且电磁频谱域和其他五个域关系密切，难以分离。在讨论电磁频谱域指挥控制时很难把握和其他作战域的关系和联系，而且可能涉及各军种、各机构之间复杂的难以协调的指控关系。
（2）在美军概念下，电磁频谱域中的军事活动不等于美军联合电磁频谱作战条令明确的电磁频谱作战活动，在讨论指控关系时，有些活动没法归类。近年来美军关于电磁频谱作战的概念内涵不断变化延伸，但类似于通信、雷达感知等活动目前尚不是电磁频谱作战中的一部分，但它们毫无疑问在电磁频谱域作战活动中极为重要。美军虽然发布了新的联合电磁频谱作战条令，但也未明确提及通信、雷达等活动的指控。
（3）目前美军电磁战斗管理系统的兼容性较差。电磁战斗管理流程和系统是美军现阶段正大力开发的，目的就是管理电磁频谱作战活动，支持电磁频谱作战的指挥控制。电磁战斗管理将是联合全域指挥控制的主要电磁频谱解决方案，同时也是电磁频谱作战自成体系的关键。美国各军种此前均独立探索这种系统，例如美陆军的电子战规划与管理工具（EWPMT），美海军的实时频谱作战（RTSO），但目前各系统之间兼容性较差。在国防部层面，美军全球电磁频谱信息系统（GEMSIS）增量3将重点关注电磁战斗管理能力，但目前也尚未有统一的系统工具，美军想要集成联合统一的电磁战斗管理仍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以上是美军电磁频谱域的指挥控制尚不能确定的原因，但美军对电磁频谱域进行指挥控制又是切实需要的。美军条令明确，电磁频谱内的作战行动也必须像在空中、海上、陆地、太空和赛博空间那样进行指挥控制。
在此，本文浅谈美军电磁频谱作战域的指挥控制，首先谈谈美军的电磁频谱作战域，然后结合《JP3-85联合电磁频谱作战条令》、电磁战斗管理的进展和其他资料，谈谈目前美军电磁频谱域的指挥控制。本文所述，仅一家之言，姑妄言之，不足为训。
一、美军电磁频谱作战域
本部分研究电磁频谱作战域的主要目的是：明确本文研究的电磁频谱域指挥控制应该包括哪些作战活动。
美军对于电磁频谱能否成为一个独立的作战域已经争论许久，目前美国国防部层面尚未将电磁频谱确立为独立的作战域，但海军已经以部长令的形式将电磁频谱确立为重要的机动空间，空军以军种条令的形式将电磁频谱确立为与陆海空天赛博并列的作战域。但不管它是不是独立的作战域，电磁频谱域和其它域的关系可以如图1所示。
图1 电磁频谱域和其他域的关系
可以看出，电磁频谱同时与陆、海、空、天物理域重叠，同时大多数军事系统都包含依赖赛博空间和电磁频谱的相关组件，联合电磁频谱和赛博空间能力需要进行紧密集成。电磁频谱中的作战行动跨越所有联合职能，涵盖整个作战环境，并且通常是复杂的和交织的。本文将电磁频谱域中的活动单独拿出讨论，但这些活动同时也可能是其他作战域的一部分。
还需要注意的是，通信、雷达感知等电磁频谱域中重要的活动，目前并不属于联合电磁频谱作战，但管理它们频率的活动是联合电磁频谱作战的一部分。笔者也认为它们理应属于电磁频谱作战域中的活动，但由于美军尚未明确，也没有分析的依据，故不将这些活动单独列出进行分析。
综上所述，本文研究的电磁频谱域作战活动是目前美军条令中明确的联合电磁频谱作战活动，即电磁战、电磁频谱管理、信号情报和电磁战斗管理。
二、电磁频谱作战域中的指挥控制
在明确了电磁频谱作战域中主要活动后，本部分研究电磁频谱域中的指挥控制，包括为什么要进行指挥控制（why），谁指挥控制（who），怎么指挥控制（how），指挥控制什么（what）以及对指挥控制各电磁频谱域作战活动的关系进行分析。
01 为什么要进行指挥控制？
如同在物理域和赛博空间中一样，部队通过在电磁频谱内的机动和作战，来获取战术、作战和战略优势。联合电磁频谱作战集成和同步电磁战、电磁频谱管理、情报和其他任务，以实现电磁频谱优势。电磁频谱优势是指通过电磁频谱控制，能够在特定时间和地点不受限制地实施作战行动，同时影响敌方实施作战行动的能力。电磁频谱优势是通过联合电磁频谱作战来实现的，是在整个作战环境获取优势的关键使能因素。联合部队在电磁频谱中的统一行动源自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单元对所有联合部队电磁频谱行动的集成，不仅包括联合部队职能参谋单元（如信号情报、电磁频谱管理、电磁战、赛博空间作战、火力打击）的电磁频谱活动，还包括联合部队各军种部队的电磁频谱活动。简而言之，对联合电磁频谱作战进行指挥控制的最终目的是控制电磁频谱，获取电磁优势，这也是联合电磁频谱作战的最终目标。
02 谁指挥控制？
根据美军条令，作战指挥官（CCDR）及其下属联合部队指挥官（JFC）通常将建立一支常设的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单元，以支持对配属部队电磁频谱的联合规划、协调和控制。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单元指挥官担任指挥官的电磁频谱相关问题主要顾问。作战指挥官或下属联合部队指挥官通常将电磁频谱控制权限授予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单元指挥官，并将该权限整合到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单元的组织职能中，此时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单元指挥官为联合指挥官提供联合电磁频谱作战的统一指挥。
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单元是联合部队中负责联合电磁频谱作战的常设组织，其核心成员由电磁频谱感知（如，信号情报搜集管理、电磁支援）、通信（如电磁频谱管理、频率分配）、攻击（如电磁攻击）和管理（如，电磁频谱数据库管理、电磁建模）等专家组成。联合电磁作战单元平时可能挂靠在联合参谋部通信系统局（J-6），但应急作战时可能挂靠联合参谋部作战局（J-3）。
03 怎么指挥控制？
在规划过程，联合部队各军种部队将制定自己部队的电磁频谱作战规划，并提交给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单元，以纳入附件C（作战）中的“联合电磁频谱作战”附录。联合电磁频谱作战的规划过程是一个正式的、自上而下的集中过程，它将电磁频谱作战集成到联合部队指挥官的规划中。联合部队指挥官在指定的电磁频谱协调机构下集中规划、分散执行联合电磁频谱作战，以确保联合电磁频谱作战行动的统一，同时保持战术灵活性。
除了上文提到的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单元指挥官，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单元还包括以下单元:
（1）数据融合和分析子单元。为同步联合部队参谋部、各军种部队和外部机构的电磁频谱相关数据提供流程、数据管理和分析功能。描述和分析电磁作战环境，以便联合部队进行影响/利用/作战行动。
（2）规划子单元。提供核心的联合电磁频谱作战规划专业知识，并将联合电磁频谱作战要求集成到联合规划中。将主要的联合电磁频谱作战的电磁频谱使用需求（如，感知、通信、攻击）与其他任务域和军种部队的电磁频谱使用需求进行整合。为电磁频谱相关目标要素准备目标提名。
（3）作战子单元。提供核心联合电磁频谱作战专业知识，并将联合电磁频谱作战需求集成到作战节奏中。该部门可能还包含联络官（LNO）（包括多国人员），以协调当前作战行动和支援规划。
（4）评估子单元。整理和分析电磁频谱相关作战数据，以影响联合电磁频谱作战规划和作战周期，并在作战行动结束后为战损评估（BDA）团队提供帮助。
在电磁频谱作战中，电磁战斗管理活动对电磁频谱中的行动进行监控、评估、规划和指导，以支持指挥官的目标。这是电磁频谱中所有联合功能的协调指挥，可以有序地开展己方的电磁频谱作战行动。在实施中，电磁战斗管理是指挥官用来协调所有塑造作战环境的行动的一种机制。
电磁战斗管理是通过电磁战斗管理系统来完成的，电磁战斗管理系统由指挥官规划、指挥和控制电磁频谱中的作战行动所必需的设施、设备、软件、通信、程序和人员组成。电磁战斗管理可提供联合电磁频谱作战态势感知支持、决策支持和指挥控制支持。
04 指挥控制什么？
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单元集成了所有联合部队电磁频谱行动，涵盖联合部队各职能参谋和联合部队各组成部分。具体来说就是上文分析的电磁战、电磁频谱管理和信号情报，而电磁战斗管理系统和流程就是指挥控制的支持工具，这几个活动的关系如图2所示:
图2 联合电磁频谱作战活动和电磁战斗管理的关系
具体来说，电磁战斗管理和联合电磁频谱作战属于两个不同维度，就如条令中所述，电磁战斗管理是指对联合电磁频谱作战的动态监控、评估、计划和指导，以支援指挥官的行动方案。电磁战斗管理提供联合电磁频谱作战方法，以确保对电磁作战环境的有效控制。
电磁频谱作战包含了电磁频谱管理、电磁战、信号情报等作战模式，这些作战模式之间可协同、相互使能（图2中的横向），每种作战模式都可实现OODA闭环（图2中的纵向）。然而，电磁战斗管理与电磁频谱作战之间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二者之间可视作一种“正交”关系：电磁战斗管理的管理对象就是电磁频谱作战的OODA环的闭环过程。
其中应重点区分电磁战斗管理和电磁频谱管理的关系。电磁频谱管理属于电磁频谱作战的一部分，主要管理对象是电磁频谱本身，而电磁战斗管理的主要管理对象是联合电磁频谱作战。联合电磁频谱管理由电磁战斗管理流程支持，从而确保联合部队对电磁作战环境的利用、攻击和防护行动可以最有效和高效的方式充分整合到拥塞和对抗的电磁作战环境中。
电磁战斗管理可以在决策支持和指控层面产生很大的增益。由于电磁战斗管理的“输入”通常是作战任务本身的需求，因此决策支持与指控也相应地从传统模式转型为面向任务的指控、以决策为中心的作战（决策中心战）新模式。此外，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发展，这种模式还将大幅提升“控制”的效率与能力，最终实现一种“人工指挥+机器控制”的新模式。
在整个电磁频谱作战中，指挥控制的活动就是电磁战、电磁频谱管理和信号情报。其中电磁战主要包括电磁攻击、电磁支援、电磁防护三大部分：
电磁攻击涉及使用电磁能（包括定向能或反辐射武器）攻击人员、设施或设备，其目的是削弱、压制或摧毁敌方的作战能力，典型的电磁攻击能力包括电磁干扰和电磁入侵；
电磁支援涉及作战指挥官分配的行动或由作战指挥官直接控制的行动，对有意或无意的电磁辐射源进行搜索、截获、识别和定位，以便立即识别威胁、规避威胁，标定目标、制定规划和执行未来作战行动；
电磁防护是指为保护人员、设施和装备免受己方、中立方、对手或敌方使用电磁频谱的任何影响，以及自然现象的影响，而导致己方战斗力被削弱、压制或破坏而采取的行动。
电磁频谱管理是指通过作战、工程和管理上的程序，规划、协调和管理电磁频谱的联合使用，主要包括频率管理、东道国协调和联合频谱干扰解决方案三部分。
信号情报是一种情报类别，可以是单一的通信情报、电子情报（ELINT）和外国仪器信号情报，也可以是所有这些情报的任意组合。信号情报是描述电磁作战环境的基础，包括与无线电、雷达、红外设备和定向能系统相关的那些频率。JP3-85首次明确将信号情报纳入联合电磁频谱作战中，体现了电磁频谱作战域各作战活动的融合化趋势，实际上电磁支援和信号情报行动通常共享相同或相似的资产和资源，并且可能要同时收集满足两方要求的信息。
三、启示建议
实际上，目前美军在电磁频谱域指挥控制领域遇到的难题就是我们可以利用、避免或者提前改善的，主要有以下建议：
（1）解决电磁频谱作战规划、指挥控制等流程仍然过于冗长、复杂问题。分析美军联合电磁频谱作战条令中涉及规划和指控的部分，感觉流程仍然过于复杂，靠人力很难及时规划和指控，难以应对未来复杂多变的电磁频谱作战环境。建议一方面优化流程，另一方面开发先进的规划、指控辅助工具，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辅助决策。
（2）解决电磁频谱作战的概念内涵不断变化延伸，但仍显不够问题，建议联合电磁频谱的概念和内涵尽可能囊括电磁频谱域的所有活动。美军电磁频谱作战概念内涵的延伸已经显示出了美军电磁频谱作战的发展方向，即，将电磁频谱域中的所有活动都认为是电磁频谱战的一部分，但现有条令对通信和雷达感知两大领域仍然语焉不详，半遮半掩，这使得很多频谱关联度很高的活动无法联合统一。
（3）解决电磁频谱作战人员分属机构过于分散问题。实际上美国各军种都已经做出行动，推进电磁频谱作战人员的机构统一，但效果如何尚待观察。这里的电磁频谱作战人员涉及通信、电磁战、电磁频谱管理以及ISR等人员。例如美陆军正在开发一体化信号情报、电磁战和网络平台——地面层系统（TLS），也建立了具备情报、信息、赛博、电磁战和太空（I2CEWS）能力的多域作战部队；2020年10月，美国空军正式将其电磁频谱管理办公室从空战司令部转移到负责情报、监视、侦察和赛博行动的副参谋长（A2/6）管理的赛博空间作战和作战人员通信局，这是美国空军大规模整合赛博、电子战、情报等信息战能力的重要举措；美国海军陆战队也成立了海军远征军信息大队（MIG），具有网络、情报、电子战、信号情报、通信和信息作战等专业知识。建议关注、学习美军的探索经验，推进电磁频谱作战人员的联合化、一体化。
（4）解决电磁战斗管理系统兼容性较差问题。美军在开发电磁战斗管理系统方面走在前面，但目前各军队系统兼容性较差。应吸取美军的发展经验，避免陷入以上困境。可以在明确的电磁战斗管理定义和内涵的基础上，建立电磁战斗管理发展的统一领导，进而统筹构建电磁战斗管理框架，为后续的系统兼容奠定基础。
作者：电科36所 王一星、张春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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