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美国高层官员透露，拜登政府于本周四对俄罗斯实施近年来首轮重大制裁，意在惩治俄罗斯政府针对美国的网络间谍活动以及对总统大选的干预行为。

这位官员提到，美国政府同时制裁了六家支持俄罗斯间谍活动的俄方企业，并计划驱逐俄罗斯驻华盛顿大使馆的10名官员，据称他们大多在以外交身份为掩护执行情报收集任务。此外，美方还正式将俄罗斯对外情报局（SVR）认定为此前SolarWinds黑客入侵事件的幕后黑手。

这套密集的网络安全组合拳来自最新一项总统行政令，目的自然是兑现拜登在总统大选中做出的承诺：要求俄罗斯为其干预选举、网络攻击等恶意行为付出代价。其中SolarWinds供应链事件直接导致9家联邦政府机构和约100家美国私营企业网络违规。

制裁底线：保持当前关系不恶化

拜登在白宫发表讲话，提到他在竞选期间及上任之后都曾向俄罗斯发出警告，称将对一切黑客入侵或大选干预行为做出回应。此次公布的最新行政令自然也是有备而来。

拜登表示，“我决定以直报怨，希望借此建立起稳定且可预测的两国关系。”但对于俄罗斯就此发出的报复警告，拜登又称“希望美俄之间的紧张关系能降降温”，明显是在暗示希望避免两国关系进一步恶化。

拜登政府首席国家安全副顾问乔纳森·芬纳之前曾经提到，“美俄之间的对抗关系将随时间推移而不断变化，双方都承受着巨大压力，迫切需要寻找可行的合作方式。”

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层行政官员提到，本轮制裁公告曾经被一再推迟，部分原因是拜登政府希望国家安全团队能制定出更为有效的措施。

拜登在本周二与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的通话中表示，虽然本轮制裁即将启动，但他仍然希望能在今年夏季与普京在欧洲气候峰会上碰面。本周四，拜登又提到“只有双方深思熟虑并充分交换意见，才能找到可行的前进道路。”

金融制裁暗藏后手

此项制裁方案包括对6月14日之后俄罗斯的全部债务发动制裁，禁止美国各金融机构直接购买由俄罗斯中央银行、俄罗斯国家财富基金或俄罗斯财政部处购买政府债券。有专家指出，此举将大大增加俄罗斯政府在国际资本市场上筹集资金的难度。

一部分俄罗斯官员对美国此举表示不屑，认为投资者可以轻松通过中介机构在二级市场上投资债券、绕过制裁。

但官员们强调，根据拜登签署的这份最新行政令，如果俄罗斯方面的恶意行为继续持续，那么美国政府将把主仅债务制裁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到二级市场。

大西洋理事会非居民高级研究员Edward Fishman解释到，“这一举动重申了拜登政府的强硬立场。他们正对俄罗斯经济采取严厉制裁，并向全球市场发出明确警告。如果俄罗斯继续实施网络入侵，则制裁烈度还将进一步提升。”

与此同时，一位高层政府官员表示，“我们并不是要搞对抗升级，只是在以对等的方式做出反击。”

俄罗斯政府发言人Dmitry Peskov本周四旋即回应称，俄罗斯认为美国的一切制裁行为均为非法，并将就此发起报复。目前，俄罗斯已经与美国大使John Sullivan展开交流，俄方外交部发言人称这将是一场“艰难的对话”。

Peskov还强调，此次制裁对即将召开的欧洲气候峰会没有任何好处。

“我们对一切制裁计划表达明确谴责。我们认为这些制裁缺乏法理依据。俄美两国应坚持互惠原则，坚持双边互利的往来方针。”

俄罗斯对外情报局（SVR）驳斥了行政令中提出其与SolarWinds网络攻击有关的指控，表示这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在白宫就SolarWinds事件表态之后，欧盟、澳大利亚与加拿大纷纷发表支持声明，指出欧洲各国也因此受到影响。但各方并未追随美国的脚步对俄罗斯主权债务发起制裁。

另一位官员指出，白宫希望此番制裁能向俄罗斯方面传达出明确的信号，既表达美国的不满，又不致中断两国外交。这位官员解释道，白宫方面的内心独白相当于“我们愿意坐下来谈，但如果你们还是要搞这些小动作，我们就没办法建立起牢固的关系。”

针对俄情报机构的多重警告

再来看另一条似乎与本次制裁无关的新闻：根据报道，俄罗斯曾于2019年对驻阿富汗美军管理层放出悬赏令。这位官员提到，美国情报机构已经将俄罗斯军事间谍机构GRU以资金刺激形式诱导塔利班武装对美国及盟军发动袭击的置信度由“低”上调至“中”。当然，这并不足以激起美国发动的此轮制裁。

另一位政府高层官员提到，“但我们仍相信这些信息的释放，能让俄罗斯以负责任的方式解释其行为，并采取措施解决这些令人不安的举动。我们已经直接向俄罗斯政府表达了这些担忧。”

这位官员还提到，新的行政令更多指向俄罗斯的境外间谍活动，“希望向俄罗斯政府发出信号，表明其破坏稳定的种种行为是不可接受的。如果恶意行动进一步升级，美国必将蒙受重大经济损失。”

此次行政令的覆盖范围极广，几乎涉及到制裁条款内的所有行为，包括网络攻击、干预总统选举乃至跨国腐败行为等等。专家们认为，发布这样一项综合性指令可以简化信息传递过程，保证拜登当局针对单一国家（即俄罗斯）在职权范围内开展多项制裁。

新美国安全中心资深研究员Andrea Kendall-Taylor评论称，“最好是向俄罗斯明确阐述我们的优先考量，同时将对于多个事件的反应整合起来，帮助政府方面轻装上阵、一路向前。我们不想陷入俄罗斯行动、我们再施以报复的被动循环当中。”

针对网络间谍活动的回击

在本轮制裁与驱逐浪潮的四个月之前，就有消息显示俄罗斯网络间谍已经成功入侵美国多个主要联邦政府机构，包括财政部、州政府部门以及多家私营企业。此番黑客入侵源自得克萨斯安全厂商SolarWinds公司产品中的软件更新功能遭到篡改。《华盛顿邮报》当时报道称，俄罗斯外国情报部门SVR策动此次攻击的嫌疑最大；而最早发现SolarWinds事件的，则是私营网络安全企业FireEye。

拜登曾一再表态要对事件背后的黑手施以惩治，这引起了民众对于报复行动的极高期望。但需要承认的是，此次入侵显然属于政治性质的间谍活动，几乎所有国家都存在这类间谍行为。

但高层政府官员们也提到，俄罗斯成功驻留于美国联邦网络可能引发其他破坏性风险。部分政策专家认为，这一点已经给了美国方面充分的惩治理由。但也有专家表示反对，认为SolarWinds入侵还没有造成破坏性影响。

官员们提到，此次遭遇制裁的六家俄罗斯网络公司都在某种程度上协助了俄罗斯政府的黑客入侵行动，包括提供专业知识、开发工具以及帮助间谍机构访问目标网络等。但官员们也承认，其中某些公司与SolarWinds事件无关。

美国情报界上月发表一份报告，认为普京曾试图散布关于拜登的误导性信息，借此干预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以帮助特朗普连任。

作为回应，美国财政部对参与干预行为及散布其他虚假信息的总计32家实体与个人进行了制裁。其中包括乌克兰裔俄罗斯人Konstantin Kilimnik，他曾与特朗普2016年总统竞选事务主席Paul Manafort在乌克兰有过共事经历。去年，美国参议院研讨小组得出结论，认定Kilimnik为俄罗斯情报人员。财政部以于本周四公布了最新细节，强调在2016年总统选举期间，Kilimnik曾经“向俄罗斯情报机构”提供关于民意测验与竞选策略的敏感信息。

财政部还认定多家俄罗斯虚假信息网站，包括自称为新闻通讯社、但主要由GRU运营的InfoROS，以及由SVR实际控制的在线期刊《战略文化基金会》。财政部表示这些网站曾在2020年大选期间散播虚假消息，并努力掩盖消息来自俄罗斯这一基本事实。

美国已经开始驱逐俄罗斯驻华盛顿大使馆的10位员工，这些俄罗斯情报人员已被送回家中。此前，为了报复克里姆林宫对当年总统大选的干预，奥巴马政府曾于2016年12月驱逐了35名情报人员。特朗普政府又于2018年下令驱逐60名俄罗斯军官，其中包括12位被确定为间谍的军官，以此报复前俄罗斯间谍Sergei Skripal在英国意外中毒一事。此次驱逐得到了欧洲各盟国的支持与响应。

俄罗斯回应

俄罗斯政府官员对拜登在刚刚结束与普京的对话后两天，就立即下令驱逐该国外交官、实施新制裁的行为表示愤慨。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Maria Zakharova表示：“毫无疑问，这种侵略性的行为必须得到严正抗议。俄罗斯必然要做出回应。华盛顿方面必须意识到，由此给双边关系造成的恶化是有代价的。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都应由美国完全负责。”

美国联邦官员们还提到，此次主权债务制裁将影响多种卢布与非卢布计价债券。在此轮制裁之前，美国仅禁止美国机构及民众购买非卢布计价债券，总量约占俄罗斯主权债务的20%。而在新的制裁措施启动之后，其余80%、或者说俄罗斯发行的全部主权债务几乎均被覆盖在内。

参考来源：华盛顿邮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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