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中国科学院大学国家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 李猛
为在网络科技领域遏制和打压中国发展，近年来美国特朗普政府采取一系列中美网络脱钩措施，意在切断与中国的网络联系。对此，拜登政府将采取何种网络策略？本文在对近年来美国所实施的主要网络脱钩手段进行总结分析的基础上，探讨美国网络脱钩战略的发展态势，并有针对性地提出一些较为可行的应对之策。
一、美国网络脱钩战略的主要手段
制定“清洁网络”计划，切断与中国的网络联系。2020 年 8 月初，时任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代表美国政府提出实施“清洁网络”计划。一是“清洁运营商”。禁止“不可信”的中国电信公司提供美国与外国之间的国际电信服务。二是“清洁商店”。美国国务院希望看到美国 App 商店下架所有“不可信”的母公司在中国的应用程序。三是“清洁应用程序”。美国国务院将致力于阻止华为等不受信任供应商预存、下载或使用热门的美国应用程序。四是“清洁云端”。美国国务院要保护美国人最敏感的“个人信息”和企业最宝贵的“知识产权”，以免中国移动、中国电信、百度等公司运营的云系统访问这些信息，以此限制中国云服务提供商在美国收集、存储和处理巨量数据和敏感信息的能力。五是“清洁电缆”。美国国务院将采取必要手段确保海底电缆传输的信息不会被他国破坏和泄露。自从美国开启名为“清洁网络”的行动后，数家中国企业遭到限制，前有 TIKTOK 被禁用，随即微信也遭到打压。
出台《安全和可信通信网络法》，打压中国互联网科技企业。2019 年 3 月，特朗普正式签署《安全和可信通信网络法》。该法案要求禁止联邦政府补贴购买构成国家安全风险的通信设备或服务，并建立 10 亿美元的补偿计划帮助小型偏远电信运营商更换“可疑的网络设备”，旨在为美国提供一个强大而安全可信的网络环境。2019 年 12 月，美国众议院通过该法案。2021 年 3 月 12 日，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FCC）根据《安全和可信通信网络法》发布“黑名单”，认定华为、中兴、海康威视、海能达和大华五家中国公司“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威胁”。此举可能意味着拜登政府将继续推进中美之间的网络科技战，也可能成为美国说服盟友拉起反华联盟的论据。
制定网络信息安全的国际标准，给中国企业“走出去”制造困难。以 5G 技术为例，为提升美国在5G 基础设施和系统方面的领导地位，2020 年初，美国众议院表决通过了《促进美国在 5G 领域的国际领导地位法案（2019）》和《促进美国在无线领域的领导地位法案（2019）》。上述法案明确了美国及其盟国、合作伙伴应在第五代及下一代移动电信系统和基础设施的国际标准制定机构中保持主导地位。法案的核心内容是打压“不可信”的公司实体和利益相关者，通过保持电信和网络空间安全的高标准，维护美国国家安全利益。
另外，美国联合北约、欧盟、日本、韩国等 32个国家和地区代表，在捷克首都布拉格召开了“5G安全准则讨论会”，并敲定一项关于 5G 无线网络安全的通用方法，通称《布拉格提案》。该提案明确指出，“应该考虑到第三方国家对供应商施加影响的总体风险，不要依赖那些容易受国家影响，或尚未签署网络安全和数据保护协议国家的第五代通信系统供应商。”不难看出，近年来美国通过双边和多边的方式推行本国主导的网络信息安全规格和标准，这些由美国及其盟友单方制定的网络信息安全标准无疑会大大增加中国科技产品和科技企业“走出去”的成本和困难。
二、美国网络脱钩战略的态势分析
美国全面实施网络脱钩战略的难度很大。中国在人工智能（AI）、5G 通信等前沿技术领域已与美国缩小了差距，打破了由美国主导的全球互联网生态格局。中国还是移动互联网发展最为迅速的国家，也是全球最大的互联网市场国家。中美“网络脱钩”不仅会使美国丧失全世界最大的互联网市场，同时还要被迫放弃对其整个社会的支撑能力。
拜登政府很可能在网络科技外交政策层面继续采取对华高压态势。拜登在竞选时就多次表示，美国的科技地位正在受到挑战，而最大的挑战来自中国。这与特朗普的认识并无两样。通过局部网络脱钩来削弱我国科技创新能力，进而阻碍中国的崛起进程，这已经是明显的美国态度。
在局部实行网络脱钩可能是拜登政府的重要策略之一。与特朗普不同，拜登政府可能不会肆意挥舞关税大棒或对华滥用无差别技术管制，因为这样既可能伤及美国经济，也会损害美国国家信誉。因此，美国很可能在网络技术领域采取“脱钩”“围堵”“孤立”“断链”等策略，加强对中国的防范，同时恢复双方在网络安全问题上的对话，构建“竞争但不失控”的中美网络关系。
三、应对网络脱钩的对策建议
制定出台“十四五”时期网络强国战略规划。建议以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为指引，及时制定出台《“十四五”时期网络强国战略规划》，作为谋划中国互联网“十四五”期间创新发展的顶层设计，在完整的战略框架下分阶段、分步骤稳步推进我国互联网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建立健全互联网监管体制机制，构筑互联网安全防线，培育互联网龙头企业，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新时代互联网创新发展道路。
积极“走出去”开拓欧洲互联网市场。对于是否引入中国网络产品和网络技术，欧洲现在主要有三股势力，一是政客，二是执政党，三是企业。对于政客来说，一般会以禁止引入中国 5G 产品的做法捞取政治利益；对于执政党而言，既要迎合政客观点，同时也明白如果不使用中国 5G 产品，其成本费用将会大大提高，基站建设的时间也要延后数年；对于企业来说，使用中国产品会有效节省运营成本，因此赞成使用中国产品。这三股势力一直都在博弈，因此我们要利用好拜登政府上台后的这段缓冲期，争取尽早尽快打开欧洲市场。
建设自主可控的网络架构。在终端产品方面，我国已走到世界前列。基于将来长久可持续发展，还要建立起属于我们自己的高速大容量传输网络，以确保一旦发生网络脱钩，我国网络还能够正常运行。基于现有的网络技术优势，还要争取下一代网络基层架构由中国人自己来做，以掌握未来网络发展主动权。
重视网络安全问题，防范和化解网络安全风险。一是及时构筑起包含口令加密、数据加密、授权限制、入侵检测、“防火墙”等手段在内的多层次数据信息保护体系，采取多种措施防范网络黑客和病毒入侵。二是建立健全互联网监管体系，及时完善数字贸易海关监管立法，有效防范数字贸易风险。三是加强互联网行政执法监管，在海关、税收、金融、市场、知识产权等部门之间尽早建立起互联网协作监管体制机制，从而实现对互联网监管的信息对接、数据共享与联合执法。
加强网络核心技术研发创新，早日破除美国对根服务器的全球垄断。借助 IPv6 重新进行网络地址分配和重构世界网络体系的重大机遇，应尽可能将IPv6 主根服务器部署在中国，建立起由中国主导的IPv6 全球互联网根服务器管理体系，进一步提高维护网络安全能力，增强我国的互联网全球话语权。
加强跨境数据流动管理，维护国家安全利益。基于“云端”存储等计算机网络技术对国家安全可能构成威胁。目前，我国政府已经发起了《全球数据安全倡议》，提出了一系列维护全球网络和数据安全的主张和举措。应以此为基础，尽早在国内制定和完善关于跨境数据流动的法律法规，并积极参与制定跨境数据流动国际规则，加强网络数据信息安全监管，切实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公众利益。［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自由贸易港建设中的政策创新与市场风险防控问题研究”（18CJY046）的阶段成果］
（本文刊登于《中国信息安全》杂志2021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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