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殷嘉宜
摘要
2022年1月28日，美国第九巡回上诉法院以3-0的裁决驳回电信行业团体阻止加州网络中立法的提议，意味着加州的网络中立法不会受到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2017年弱化了的网络中立性规则的影响。联邦政府为何弱化网络中立规则？加州为何采取与联邦政府相反的监管立场？相关企业在这场博弈中扮演什么角色？
图源：https://corporatefinanceinstitute.com/resources/knowledge/other/net-neutrality/
一、网络中立法：加州和联邦的分歧
网络中立性即网络上的所有数据流量都应该被一视同仁地对待，互联网服务提供商(individual service provider, isp)将受到限制，不得自行决定屏蔽、减慢或加快在线内容的传输。奥巴马政府领导下的联邦通信委员会（FCC）早在2015年便通过了影响广泛的网络中立法案。具体举措规定，互联网通信服务不能屏蔽节流，不能对某些内容和服务做“付费优先”。此法案阻碍了AT&T和Verizon等电信运营商以及有线电视公司等企业试图推行的网络分级服务，旨在推进美国的互联网企业迅速成长。2015年2月27日，联邦通信委员会（FCC）以3:2的投票通过“网络中立法案”。
然而，随后接任的特朗普政府反对此法案。联邦通信委员会（FCC）主席阿吉特·帕伊(Ajit Pai)也认为此法案阻碍了创新。2017年12月，联邦通信委员会（FCC）废除了网络中立法案，2018年6月11日正式生效。此决定促使美国多州（佛蒙特州、华盛顿州和俄勒冈州等）制定自己的网络中立规则。2018年9月30日，加州州长杰里·布朗（JerryBrown）签署了《2018年加州互联网消费者保护和网络中立法案》（California Internet Consumer Protection and Net Neutrality Act of 2018，SB-822），禁止互联网服务提供商阻断限制流量、提供付费快速通道。具体内容包括：
禁止电信公司向使用小型社交媒体平台的用户收取额外费用，但允许用户免费访问Facebook(这将创建一个分层的互联网系统，让消费者为已经可以免费使用的各种服务支付更多费用)
防止互联网服务提供商阻止或减缓加州居民的网络流量
禁止互联网服务提供商为优先交付特定公司的网络内容而收取费用，并阻止这些公司提供“零评级”内容，即将特定内容排除在消费者数据上限之外的做法
防止电信公司强迫消费者使用公司的设备，例如，需要租用带有互联网服务的调制解调器
2018年该法案签署后仅几个小时，特朗普领导下的司法部就起诉加州，四个电信游说团体也提出了自己的诉讼，以阻止该法案。诉讼方认为加州的法律已被联邦通信委员会（FCC）于2017年的废除决定所代替，表示其州法试图非法干扰联邦政策。互联网服务提供商补充，各州的法规可能令人困惑，难以实施。
2020年特朗普竞选失败，拜登领导下的司法部在2021年2月撤销了联邦政府针对加州的诉讼。2022年1月28日，第九巡回法院裁决联邦通信委员会“不再有权力按照这些服务归类为电信服务时的方式进行监管”。此案的原告ACA Connects, CTIA, NCTA和USTelecom等代表电信公司利益的企业表达了他们的失望，并声称将重新评估未来选择。与此同时，联邦层面的立法活动可能很快重启。联邦通信委员会主席杰斯卡·罗森沃塞尔(Jessica Rosenworcel)同日表示，联邦通信委员会需要使其州法成为国家法律。
二、互联网服务运营商与互联网内容提供商之间的利益博弈
除了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在网络中立法的立场分歧外，美国商业界对待网络中立法也有着截然相反的动机和立场。
一方面，AT&T、康卡斯特和Verizon等大型互联网服务运营商积极推动废除网络中立法，提出网络分级、设备升级以及运行维护等诉求。网络中立法阻止这些公司提供“零评级”内容，意味着AT&T既不能提供自己的HBO Max服务的免费无限流媒体服务，也不能从Disney+、Hulu或流媒体初创公司那里取得额外的费用。在此规定背景下，电信运营商将更难与科技巨头竞争，也更难为网络扩张融资。不但如此，网络中立法还将增加他们与提供移动服务的有线电视公司和许多不需要年度合同的小型预付费服务的竞争。如果网络中立法被废除，这些公司将拥有更大的权利，来决定用户能够访问哪些内容，以及这些内容的价格。
另一方面，谷歌，Facebook、Netflix等互联网内容提供商反对废除网络中立法。2017年7月， Facebook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宣布:“网络中立性的理念是，互联网应该对所有人免费开放”。Twitter的公共政策经理劳拉·卡伯特森(Laura Culbertson)写道:“言论自由是我们公司DNA的一部分。我们是让用户看到正在发生的事情和看到所有方面的平台……如果网络中立不生效，互联网服务提供商甚至可以屏蔽他们不喜欢的内容，拒绝与他们自己的服务竞争的应用程序和内容，并通过优先考虑特定的互联网流量而任意歧视特定的内容提供商”。不仅如此，互联网内容提供商强烈反对电信运营商对于网络分级服务的设想。核心原因是两方面：第一，网络分级服务意味着互联网公司或者客户需要为高质量的信息服务付费，不但增加了互联网公司的运营成本，还有可能抬高用户使用互联网业务的门槛。第二，在实施网络分级服务的背景下，电信运营商和有线电视公司不仅在提供内容服务方面取得了优势，还可以采取技术手段对互联网公司施压。
三、余论与总结
网络中立法案不仅代表了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之间的理念之争，也表明了美国信息基础设施供应商以及互联网内容提供商之间的利益分歧。短期内，拜登领导下的民主党将积极推进网络中立法，让其成为国家法律。然而，2022年11月的中期选举将决定两党最终谁能夺取参议院的控制权，一旦共和党占据国会多数，网络中立法或面临停滞或废除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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