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款APP，用户突然被通知隐私政策更新了，且必须点“同意”才能继续使用，强制选择经常招致用户不满，类似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次中招的是VIPKID和LINE。

根据法律法规要求，平台收集处理个人信息时，必须告知并取得用户同意。比起以往“悄悄修改隐私政策”或“如果继续使用即默认同意条款”的做法，现在APP通过弹窗的方式提示条款更新，确实达到了传递告知的目的。

看似努力合规的做法，为何让企业陷入隐私风波？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比起法律合规，企业正面临着一个更高的需求——舆情合规。在隐私政策的设计上，是否尊重用户选择权，做到透明和友好已经成为考量互联网公司信誉与形象的重要标准。

近日，一款名为VIPKID的知名学习软件弹窗提示上线了新款隐私政策。有用户直言虽还未细读条款，但对于页面无法点击“不同意”选项而感到不满，“用户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吗？”

隐私政策是企业与用户之间，关于如何处理和保护用户个人信息的基本权利和义务的文件，用以告知个人信息处理活动的情况。按照相关规定，企业在收集用户信息时，必须征得用户同意。

据隐私护卫队了解，现在大多数APP调整隐私政策时，通常采用弹窗的方式告知用户，并征得同意授权。然而，弹窗页面“不同意”选项实际形同虚设的做法，经常引起用户不满。

vipkid注册页面。

与VIPKID一样，近日在台湾，知名通讯即时软件LINE也因强制用户点击同意隐私政策而饱受争议。

今年7月2日，LINE更新了隐私政策。隐私护卫队注意到，当用户更新到APP最新版本后，必须在页面作出三次勾选同意，即同意隐私权政策的变更，以及LINE可为行销目的而使用分享本人资讯，同意分享优化服务资讯以协助完善服务，才可继续使用LINE，即三个选项必须全部同意打勾才能继续使用。

LINE隐私权政策通知页面。

如此强硬的做法也引发了台湾网友的吐槽。LINE台湾区总经理不得不出面澄清，用户条款是LINE与用户之间的基本关系，因此必须用户同意用户条款，才能继续使用服务。隐私政策的改变是LINE得以借由这些资讯的收集，来提升服务个人化、防范诈骗。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企业第一次因此引争议。2017以来，由于网络安全法与相关法律法规先后实施，多家企业陆续修改完善了隐私政策，并用弹窗的方式提醒用户以获取同意。然而，这一系列举动却意外引来大面积舆情，很多用户对于新弹出的隐私政策反弹较大，一些人表示“从前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多个人信息被收集”。

为扭转用户的“不知情、没选择”的感受，一些企业在更新后弹出的隐私政策页面上添加“同意”与“不同意”的选择按钮，试图通过产品设计的方式给予用户选择，获取用户的信任。

谁知新一轮的舆情再次袭来。2018年4月底，问答平台知乎更新隐私政策，并设置“同意”与“不同意”按钮。但有用户马上提出：不同意之后的下一步不是“退出”、“继续使用”等结果，而是重新选择，不同意选项形同虚设，选择权被剥夺。

知乎隐私政策弹窗页面，当点击不同意出现上述页面。

近日引发用户争议的两个平台情况亦与此相同，为何企业逐步追求合规的过程却成为不断引发舆情的导火索？问题究竟在哪里？

此前，隐私护卫队曾调查发现，超过九成的用户并没有仔细和完整阅读隐私政策的习惯。而在弹窗更新隐私政策的情况下，使得一些用户不得不去留意自己到底同意了什么，但却因此产生了更大的困惑。

另一方面，通过长期持续测评互联网平台隐私政策，南都个人信息保护研究中心发现，与法律合规相比，舆情合规是更高一级的要求，在产品设计及用户体验方面，大多数企业的重视程度仍不够，隐私政策冗长、语言晦涩、只考虑合法合规不考虑用户友好，上述现状引发舆情已成常态。

从根本上来说，这一问题是由于企业本身更在意法律法规的约束，更在意有形并可能带来直接处罚的检查处罚，而对于用户感受，对于公众不信任带来的长期后果却缺乏重视和关注。

曾有评论认为，国内的大企业在不断改变民众日常生活，却反而逐渐失去民心，这其中的一个原因或在于，用户在每天使用APP时，并未感受到知情权的实现，选择权被尊重，越频繁的使用就越会加重这一负面感受。可以认为，这些日常琐碎的细节正在不知不觉蚕食企业的信誉。

无疑，选择权的核心在于选择“不”的能力，如何在保证这一用户权利的同时，保护企业利益不受损是未来企业舆情合规的核心任务。

对此，南都个人信息保护研究中心认为，企业应当注重弹窗页面的友好程度，充分尊重用户说不的权利，明确告知同意和拒绝条款可能产生的影响。如果用户坚持点击“不同意”选项，还应提供清晰的退出路径。

调整隐私政策时，企业应避免因变更目的说明不够清楚，部分条款表述不明确而引起公众误解。具体可在弹窗页面对隐私政策修改的内容进行简要概述，告知用户如何收集及使用信息，同时提供完整的全文链接方式，让用户在知情的情况下作出选择。

文/南都个人信息保护研究中心研究员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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