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 王雅蓉 信通院互联网法律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
2022年2月8日，亚太地区互联网治理论坛主席、国际互联网协会亚太区副总裁拉杰内什.辛格（Rajnesh Singh）发布《亚太地区的数字未来：2022年展望》一文，文章指出，疫情的持续和商业环境的变化，推动了跨部门和行业的数字化，气候危机和各种冲突也持续影响着亚太地区和世界。数字化的发展既加剧了一些问题，也缓解了一些问题。文章结合2021年亚太地区及国际互联网事件，分析了其数字化影响，并对2022年及未来进行了展望。
一、数字鸿沟愈发难以弥合
国际电信联盟（ITU）最新数据显示，2019年至2021年，互联网使用量的增长是十年来最大的。然而，亚太地区仍然有40%的人口未使用互联网，他们可能因为无法获得在线服务（包括卫生服务和疫苗）而面临更高的健康风险。随着疫苗证书的数字化，他们甚至可能被拒绝获得基本服务。
文章指出，找准产生原因是弥合数字鸿沟的关键。包括互联网络的类型和价格、设备的类型和价格、用户设备的版本、处理能力和操作系统等，这些都会影响用户获取在线内容、产品和服务。因此，需要创新方法，部署具有包容性的数字基础设施，进一步推动互联网的使用。
二、数字化转型壁垒提高
疫情使得数字化转型更加迫切，但由于竞争加剧、缺乏数字人才匮乏、以及合规难度提升，数字化转型难度上升，尤其是中低收入的部门和行业，以及众多中小微型企业。
目前，亚太地区数字化转型的最大障碍是需要改变思维方式，即：将关注重点从“利用技术提高效率、改善劳动力协作和降低运营成本”转变为“通过数字转型创造新的服务、商业模式和收入”。例如，通过数据分析更好地了解和服务客户，与其他行业、政府、学术界和初创企业建立伙伴关系，以促进创新和合作。
文章指出，为加快数字化转型，可以通过各种数字化就绪指数（digital readiness indexes）审视数字化转型的基础。例如，网络就绪指数，侧重于数字技术基础设施和服务的可用性、人口的数字技能和接入、政府对数字空间的监管以及数字服务的经济和社会影响；思科数字就绪指数，侧重于人力资本开发、经商便利性、企业和政府投资、创业环境、数字技术基础设施和数字技术采用。此外，新加坡的一篇论文提出，包容性数字经济的基础数字基础设施必须包括数字身份、授权和同意、支付互操作性和数据交换，以实现端到端的数字交易。世界经济论坛在东南亚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到2021年，74%的中小企业已经将一半以上的业务数字化。
三、前沿技术的运用加速推进
如今，科技能够与大多数事物联系在一起，如农业科技、气候科技、教育科技、金融科技、生物技术、健康科技等。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前沿技术的应用更加广泛。需要关注的是这一趋势给基础设施需求带来了哪些变化，例如，需要更加广泛、可靠和有弹性的基础设施，以提供电力、宽带连接和负担得起的设备。
新技术的应用需要考虑公平准入的问题。以医疗领域人工智能为例，由于需要发达的数字基础设施为依托，更多受益者是已经获得了高质量服务的人群，这可能会导致在获得优质医疗保健方面出现新的不平等。
除了公平准入的问题外，开发、运营和维持前沿技术还需要专业技能和大量投资，还需要解决算法偏见等问题。行业指南能够较好解决这些问题，此外，监管机构的介入也越来越多，有助于保护消费者，促进公平竞争、创新和互操作性以及建立信任，从而弥合数字鸿沟，促进社会经济增长。
四、数字人才缺口扩大
随着亚太地区数字化转型进程的加快，数字人才的需求也在不断上升。据统计，全球数字工作岗位数量将从2021年的5100万个增加到2025的1.9亿个。另一项研究估计，到2030年，亚太地区将面临4700万数字人才短缺。
弥补数字人才缺口，需要采取综合方法来提高人口数字素养和技能，包括课程教育、教师培训和劳动力技能提升等方法。其中，课程设计可针对不同的年龄、职业阶段和数字技能等方面。
五、零工经济成为趋势
近年来，在疫情影响下，失业率不断上升，零工经济和非传统工作模式得到了更多的关注。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数据，过去十年，基于平台的零工人数增加了两倍，其中，与快递相关的零工人数增加了10倍以上。例如，在台湾，约有9万名送货司机在Foodpanda和Uber Eats等公司工作，而2020年，台湾的失业率达到四年来的最高水平。在韩国，约有8.5%的劳动力通过在线平台为客户提供服务，其中约三分之一从事送货、运输和驾驶工作。
但零工工人的权利保障存在很多问题。一方面，零工工人通常不被视为员工，难以获得就业福利、保险和培训。另一方面，不安全的工作条件、平台算法监视以及不透明算法导致的不公平薪酬和收入减少，都影响着零工工人的健康、安全和职业发展。部分监管机构正在考虑保护零工工人的权利和安全，优化其工作环境和待遇。
六、对数字化的依赖度提升
少数公司在数字领域占据主导地位，数字平台的脆弱性愈发凸显。2021年10月，Facebook（Meta）的所有平台都关闭了大约6个小时，直接影响了数十亿人和数百万依赖这些平台进行商业活动、通信和登录应用程序的企业。
多年来，人们一直对互联网经济的日益整合感到担忧。一旦某个大型平台的系统出现故障，将可能对其他服务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我们需要减轻此类风险，引入更多的竞争和市场参与者，减少对少数巨头平台的依赖。
七、互操作性的未来存在不确定性
标准和互操作性是后端问题，不容易识别和理解，但它们简化了数字化转型，有利于创新和用户体验，为用户提供了更多的选择。缺乏互操作性意味着，如果你离开一个社交媒体平台，就无法再与该平台上的联系人联系，或者如果你更换移动平台，就无法携带所有的应用程序。美国出台《通过启用服务交换增强兼容性和竞争性法案》（ACCESS Act）来增强兼容性和竞争，该法案要求平台不得在未经联邦贸易委员会（FTC）批准的情况下更改其互操作性接口（API）。欧盟《数字市场法》强制要求互操作性以促进竞争。数字支付系统的互操作性也在增强。预计2022年会有更多的法规出台促进互操作性落地。但总体来看，互操作性仍然是短期难以解决的问题。
不仅仅软件系统存在互操作性的问题。在硬件方面，供应商也愈发倾向自主设计芯片，如亚马逊、苹果、Meta、谷歌、微软、特斯拉等，疫情导致的持续性全球芯片短缺加速了这一趋势。自主设计硬件，虽然有利于选择、创新和竞争，但也引发了有关开发周期和更新的问题，可能会影响系统的互操作性和用户的转移。
八、监管趋严，权利受限
近年来，各国法律法规不同程度地在强化数字领域的政府监管，特别是针对在线内容、个人数据和大型科技公司的反不正当竞争市场行为。
然而，这些法规也对隐私权、言论自由以及公民获取信息和服务的权利产生了影响。例如，一些规定旨在压制批评政府的内容，而非保护用户免受有害内容的影响。印度出台了《信息技术法（中介准则和数字媒体道德规范）》，加强了对社交媒体中介机构的监管力度，包括限制对某些内容的访问、强制要求端到端加密消息的可追溯性等。缅甸《网络安全法（草案）》允许政府下令关闭互联网、屏蔽在线服务、限制服务提供商、拦截用户账户、获取用户的个人数据、强制删除任何内容。澳大利亚《在线安全法》规定，电子安全专员有权要求公司删除与边缘性群体等有关的“有害”内容，但未规定救济渠道和对专员问责制。
严格的监管控制也可能会影响数字经济的发展。一是提高了初创企业的进入壁垒，对于中小企业来说，过高的合规成本会限制其向新市场扩张。二是会影响数字经济参与者的多样性，加剧垄断。如果阻止外国公司进入市场，以鼓励国内数字提供商的发展，会直接影响本土企业学习外部数字服务和产品，例如技术创新和云服务等领域，最终可能会对本土公司造成损害。三是监管要求存在差异性，数字平台需要遵守各国不同的监管要求，不同国家的法律框架和正当程序的质量不同，提高了企业跨国业务的合规难度。
九、气候危机和设备可持续性日益受到关注
气候变化在当今的许多冲突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数字化转型战略作为快速有效的气候行动，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但同时，数字技术的使用也显著增加了该行业的碳足迹。有专家认为，一台笔记本电脑或台式机在制造过程中产生了大约300公斤的二氧化碳，提取了1200公斤的石头、砾石、尾矿和矿渣；制造一块电脑芯片大约需要40升水，制造一台笔记本电脑大约需要20万升水。随着供应商发布新手机和配件的周期越来越短，并鼓励消费者升级到最新版本，电子垃圾的总量大约每15年翻一番。许多电子垃圾从高收入国家非法出口到低收入国家，或者与其他垃圾混合在一起。被丢弃在垃圾填埋场，电子产品中常见的毒素如铅、汞和镉等可能会渗出，污染周围的土壤和地下水。
因此，需要关注为绿色科技提供动力的零件的长期可持续性，例如电动汽车的电池。在硬件方面，近年来，消费者和环保组织一直要求制造商提高硬件的可持续性，提供维修设备服务。苹果和微软等一些公司已经开始修改政策，为维修提供更大的灵活性。在软件方面，确保软件可持续性的研究也越来越多，要求软件提供商保证长期的支持，包括安全和功能更新。2020年的一项研究显示，全球五分之二的安卓用户未收到谷歌的安全更新，因此面临数据被盗、勒索和恶意软件攻击的风险。因此，安全和环保需要齐头并进。
十、对元宇宙的兴趣与日俱增
元宇宙，即利用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等技术，将现实世界和数字世界更无缝地结合在一起。近年来，人们对元宇宙的兴趣与日俱增。不久前，Facebook正式更名为Meta。对大型科技公司来说，他们既从疫情加速的数字化中获益，也面临日益激烈的竞争和严格的监管，元宇宙是否有可能成为大型科技公司的新增长点有待商榷。
对于元宇宙本身的未来人们也无法确知。会类似于尼尔·斯蒂芬森1992年的小说《雪崩》中创造的，用来描述一个剥削性的、公司化的、层次分明的虚拟空间？还是将基于开放、协作和共识驱动的互联网原始愿景？
发展未来，数字化发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创造力，需要以开放和创新来解决当今面临的复杂挑战，通过协作、协调、合作和共识，提出包容、可持续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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