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下旬，世界经济论坛年会在瑞士达沃斯成功举办。会上，俄乌冲突中的网络战、网络犯罪的国际治理规范、元宇宙与人工智能，以及有关“碎片网络”的讨论成为主要的热门议题。
网络安全：俄乌冲突中的网络战
会上，有关网络安全的讨论围绕着俄乌冲突中的网络战进行。战火与硝烟弥漫在舆论场、互联网应用和互联网基础设施上。在这场冲突中，社交媒体扮演了关键角色。
随着战况的不断发展，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在社交媒体上更新、讲述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这一举动将社交媒体带入了从未有过的新的层面。俄方则几乎屏蔽了所有西方媒体，用自己的角度引领议题。而在政府发布的官方媒体报道之外，一些个人发布的视频也在创造着独特的“信息空间”，补充着新的视角。
舆论场外，更多的网络攻击直接或间接地涉及到实体的冲突。例如，典型的DDoS攻击（针对各类公共机构，如政府部门和媒体网站），以及对关键基础设施的攻击（如卫星连接）和使用自主武器系统攻击（如无人机）。
虽然评估“网络武器”的效力还为时过早，但是人们已清楚意识到：军事冲突中，网络不再是一个孤立、独立的领域，而是已融入了陆上、海上和空中部队的军事行动中。所以人们说，现代战争，往往首先是网络战争。会上，美国网络安全和基础设施安全（CISA）主任詹·伊斯特里明确表示，对于受攻击的一方来说，帮助其加强网络防御将是军事援助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网络犯罪：制订国际治理规范取得共识
除特殊时期的网络攻击外，日常生活中，网络犯罪也广泛存在并持续增长。
安全漏洞给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机，因此增强硬件和软件的安全性成了抵制网络犯罪的最好办法。
会上，微软首席执行官萨提亚·纳德拉呼吁，在开发新的数字产品和服务时，应对漏洞秉持零容忍的态度，“安全的设计”（Security by design）是当今时代的主流。同时，预防犯罪的发生只是开始，设定治理规范，依法打击犯罪也是必不可少的重要途径。
在有关网络空间行为的国际规范、联合国打击网络犯罪的会谈中，各方人士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与看法。网络安全公司Dragos首席执行官罗伯特以俄乌冲突为例，表示当前国际法规范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建设更灵活的数字生态系统才能更好地降低网络风险。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UNODC）执行主任加达·瓦里则认为，即便人们有不同的政治立场和意识形态，但在全世界范围内，打击犯罪正成为人们的普遍共识，尤其是涉及到恶意勒索软件时。
有人将网络攻击者比为中世纪公海上的海盗，最初海盗凭借“保护信”为所欲为、毫无顾忌，直到大多数国家都认识到，此类情形只会导致两败俱伤时，海盗行为才真正得以终结。1856年，《巴黎海洋法公约》的出现彻底结束了这类海盗行为。
此外，微软公司总裁布拉德·史密斯也支持商定政治法律框架以加强网络安全的做法。他提到，微软支持“网络安全联盟”和《网络空间信任和安全巴黎倡议》。后者于2018年由法国总统马克龙在第13届联合国互联网治理论坛上提出，该倡议支持开放、安全、稳定、可及、和平的网络空间，主张《联合国宪章》在内的国际法、国际人道法和习惯国际法，均适用于各国信息通信技术活动。布拉德强调，全球应在多方合作的基础上，起草适用于全世界的网络空间规则。一些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也承认需要类似于“智能监管”的东西，但呼吁采取“平衡的方法”，在保证必要的监管稳定性的同时，留下足够的灵活的创新空间。
数字经济：元宇宙、人工智能与供应链
在数字经济领域，Web3和元宇宙成为讨论的热点。诺基亚首席执行官佩卡·隆德马克预测，随着2030年6G网络的到来，智能手机的地位将一落千丈，许多手机功能将迁移到“手指芯片”或“数字眼镜”中，人们也将在元宇宙中拥有专属的“数字化身”。
同时，元宇宙的实现离不开人工智能技术，人工智能承载着人们的期待，但由于部分应用涉及生物识别系统，人们也会对个人信息泄漏和滥用问题产生极大担忧。
为解决相关伦理问题，2018年，世界经合组织提出关于人工智能的应用原则，指出人工智能系统的设计应尊重法律、民主价值观和多样性，具有透明度，确保人们了解系统运行后可能产生的后果。2021年11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人工智能伦理建议书》，成为全球首个针对人工智能伦理制定的规范框架。建议明确了规范人工智能技术的10大原则和11个行动领域，是全世界在政府层面达成的最广泛的共识。该建议不仅注重阐明价值观和原则，并且致力于通过具体的政策落实这些原则和价值观，通过强调包容、性别平等以及环境和生态保护等问题，扩大人工智能的优势，减轻其带来的风险。
另一个话题则是全球供应链断裂对经济的影响。与会者认为，即使新冠疫情或气候变化在客观上限制了跨越边界的全球合作，但全球化也不应停止；同时，全球供应链变化对国家经济的负面影响也必须重新评估并降到最低：供应链应尽可能缩短，消除长距离的运输路线，减少碳足迹，降低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主席克里斯蒂娜·格奥尔基耶娃提到改变运输路线面临不可避免的风险：“我们可以从疫情封控和俄乌冲突中了解到，供应链必须变得更加强大，即使这意味着成本的上升。因此，全球化使产品更便宜、通货膨胀更低的日子可能已成为过去。同时世界各地也不应互相隔绝，否则全球经济会受到重创。”
互联网的未来：反对互联网碎片化
会上，互联网未来的发展方向也是人们最为关心的议题。目前，互联网正处于关键的十字路口——“全然统一的网络”和“碎片网络”位于道路的两头。“统一的网络”要求互联网保有互操作性，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通过互联网进行交流。然而，互联网也早已显现出分裂的趋势，不管是“围墙花园”（指把用户限制在特定范围内，用户被允许访问指定的内容，禁止访问其它未被允许的内容）、“气泡群体”（指疫情暴发期间，人们形成的一个封闭的小群体或者小圈子）的出现，还是各国关于数据本地化和确保数字主权的立法的增长，两者都表明了这一点。虽然迄今为止，这些事件都发生在“应用层”，但是，一旦这些进程突破了“传输层”，影响到域名系统DNS、IP地址管理、根服务器和互联网协议的发展，情况将会变得难以挽回。
这些关键的互联网资源就像“互联网世界里的空气”。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独属于中国或美国的空气”，只有“受污染的空气”或“清洁的空气”。因此，如何让这些关键互联网资源不受相关地缘政治争端的影响，将是未来全球数字合作面临的战略性挑战，所有利益攸关方——政府、企业、公民和科技界人士都应平等地参与其中，积极发挥各自的作用。
2022年4月底，60多个国家的政府在华盛顿共同发表“互联网未来宣言”，宣言以五项原则为主。第一原则为保护人权和基本自由。第二原则是维护互联网的全球性，反对互联网的分裂。第三项原则是包容性和可负担性，即“人人都应享有互联网”，“数字鸿沟”应得到消除。第四项原则是信任，即加强网络安全，打击网络犯罪，保护数据，保护消费者。最后，是互联网治理的多利益攸关方原则，即来自商界、学术界、技术界和民间社会的非政府行为者平等参与互联网政策的制定和实施。该宣言基于《联合国宪章》和《联合国人权宣言》的价值观，旨在建立一个开放、自由、可互操作、可信和安全的互联网。
除此之外，早在2019年11月，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就已提议制订“全球数字契约”，契约以避免互联网碎片化、保护数据、加强对人工智能的监管、将人权适用于网络空间等为目标，最终实现所有人、所有学校都能够接入互联网。到2025年，联合国将审查2005年联合国信息社会世界首脑会议（WSIS）上通过的“突尼斯议程”的进展。
人们依旧有充足机会去践行“一个世界，一个互联网”的理念，该理念也是ICANN、ISOC和全球互联网界其他领导者的共识。世界经济论坛执行委员会成员、网络安全中心新任负责人亚历山大·克里姆伯格表示：“讨论必须继续下去，同时，维持多利益攸关方互联网治理模式的努力不能仅仅停在各国的声明。它们必须得到所有互联网及相关通信技术受益者的支持。为此，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正在推进针对数字合作的全球对话。对话将作为一个公正的平台，有利于加强互联网的多方治理模式，实现更加积极和包容的数字未来。”
来源：CircleID，原文《2022 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俄乌冲突、元宇宙和碎片网络》
作者：沃尔夫冈·科伦沃彻尔（丹麦奥胡斯大学名誉教授）
编译：王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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