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22年11月30日发布以来，ChatGPT仅用60天便收获了1亿+的活跃用户，在军事、教育、娱乐、新闻、制造、科技、艺术等行业和领域引起广泛的关注。2023年2月21日，美国防信息系统局新兴技术主管表示，我们正在密切关注ChatGPT的发展，并探索其应用模式，变革国防信息系统局乃至国防部的工作模式。ChatGPT受到如此重视，其军事应用前景不容小觑。

图1 美国防信息系统局2023年2月21日推文

一、ChatGPT的特点

ChatGPT由美国OpenAI公司开发，其核心算法的主结构是当前业界主流的Transformer模型。与循环神经网络（RNN）和卷积神经网络（CNN）相比，Transformer模型的主要优势在于能够捕获全局信息，并进行并行计算,可用于处理和分析大型结构化数据集，适用于自然语言处理任务。

ChatGPT先后经历了多次迭代（GPT→GPT-2→GPT-3→GPT-3.5），GPT-3.5在GPT-3的基础上增加了2组模型，一是可理解并生成代码的Codex模型，二是检测文本是否包含敏感内容或者不安全的“内容审查”模型，其算法基础是大型语言模型，本质上仍是以深度学习为代表的AI技术长期发展和积累的结果，并未出现革命性的突破。从GPT到GPT-3，参数量从1.17亿增加到1750亿，预训练数据量从5GB增加到45TB，训练使用了微软专门开发的AI超算基础设施（由1万颗V100 GPU组成的高性能计算网络集群），总算力消耗约3640PF-days（即以每秒计算一千万亿次的速度，连续计算3640天的计算量），推理部分使用了微软的Azure云服务。

二、军用前景分析

ChatGPT能够与人进行对话，并按要求完成信息检索、邮件编辑、脚本撰写、语言翻译、命题写作、代码编译等工作。2023年1月，美国防信息系统局将以ChatGPT为代表的“生成式AI”技术列入“技术观察清单”，表明该技术很有可能会像5G、边缘计算等往期清单中的技术一样，成为美军的发展重点，提升其基础作战能力。结合以往研究成果，我们认为ChatGPT不仅能够进一步强化搜索引擎、翻译软件的功能，还有望在以下主要军事应用方向取得突破：

（一）充当一线码农，即时更新软件

ChatGPT能够按照用户提出的功能要求，快速生成代码，有望用于解决军用软件更新慢的问题。由于对保密、安全、可靠性的要求较高，且限于装备技术采办制度等的约束，军用软件的更新迭代速度往往不及民用软件。特别是海军，舰艇常年在外部署，无法及时升级软件。使用专用代码数据训练后，ChatGPT的编程能力与“虚拟宙斯盾”系统的软件测试能力相结合，有望实现随时随地的软件升级，进一步加快新质作战能力生成，满足紧急作战需求。

美海军正在通过数字孪生技术把系统硬件复刻为虚拟硬件，以实现软件的在线测试与升级。“虚拟宙斯盾”系统将全套“宙斯盾”系统代码存储在便携式计算机上，可随舰即插即用，执行作战系统的全部任务功能，使舰艇能够在部署期间完成软件升级更新。“英勇盾牌2022”高端海战演习期间，美军便通过“虚拟宙斯盾”系统将相关目标数据发送至“海玛斯”火箭炮与“爱国者”-3导弹系统，实现了跨军种的机器数据传输，验证了跨域联合指控能力。

（二）担任虚拟参谋，缩短决策时间

ChatGPT既能理解人的语言，又能理解机器语言，是一种理想的人机交互接口工具，改进后有望用于准确分析指挥员提出的作战需求，精准调用多源情报数据分析工具和决策辅助工具，检索生成参考行动方案，解决高端海战背景下，难以快速、合理配置庞大作战资源的问题。

美海军正在开发多源情报分析工具和辅助决策模型，通过多种途径广泛收集训练决策辅助模型所需的作战数据，未来可作为ChatGPT的应用基础。多源情报分析方面，海军研究实验室PROTEUS海域感知系统已试点应用，该系统包括数据采集器和聚合器、多源数据融合引擎、复杂事件处理器等，能够自动生成并更新全球船舶航迹；海军SeaVision海上态势感知工具已集成MAPLE数据挖掘与分析工具，采用机器学习技术分析海上活动探测数据；海军“弥诺陶洛斯”（Minotaur）多兵种ISR数据融合系统簇，计划装备航母、大型两栖舰、P-8A海上多任务飞机、MH-60直升机等平台，能够将态势感知数据快速分发至战术边缘，以支持“远程火力”（LRF），在“海军体系架构”（NOA）杀伤链闭合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辅助决策模型方面，MIT林肯实验室基于COVAS开发的决策辅助软件能够根据来袭反舰导弹的数量、类型、方位、速度等信息，快速推荐软杀伤防御措施方案，仿真效果优于专家判断；海军研究生院学者提出的TASOM模型能够综合考虑Mk-54轻型鱼雷的消耗量（成本）、携带量、杀伤概率等因素，为水面战斗舰、反潜直升机、P-8A海上多任务飞机推荐协同反潜鱼雷装载配置决策辅助方案；海军研究生院学者采用全球信息网络架构创建了通用决策模型，可用于海军陆战队网络健康诊断、车队遇袭、阵地防御等场景。训练数据收集方面，海军研究署资助MIT林肯实验室开发“打击群守卫”软件，随机生成作战场景，收集第三舰队战法教学与演练数据；海军研究生院信息战训练大队利用“威胁识别决策环境”收集信息战、水面战、空战学员演练采取舰艇防御措施的数据，该环境还可用于训练舰艇作战信息中心警戒战位和战术行动战位的操作员；此外，海军不断扩大LVC演训规模和复杂程度，积累了大量近实战数据。

（三）扮演文档助理，提升办公效率

ChatGPT具备命题写作能力，市面上已出现将其嵌入Word的插件，可帮助用户草拟各种文件，提升办公效率。ChatGPT能够按照用户需求，自行查阅并理解相关通知、规定等文件精神，草拟批件、报文等内部管理文档，为用户启发思路，并避免其遗忘部分内容，提高规划制定、规章修订、项目管理、数据整理等工作的效率。

2月8日，美国中央集团军便使用ChatGPT撰写了一篇关于第39特遣部队的新闻稿，以示对新兴技术探索与应用的重视。

图2 ChatGPT撰写的新闻稿

三、当前存在的挑战

ChatGPT在军事领域拥有广阔的应用前景，但其部署和应用仍存在一系列挑战和局限性。

一是缺少相关训练数据。ChatGPT需要大量训练数据，我们缺少现代化战争的实战经验，很多作战经验存在于纸面，不利于ChatGPT进行学习，需要提高演训数字化水平，积累各种作战场景的演练数据。

二是难以掌握战场变化。战场环境瞬息万变，在对抗环境下很难及时、全面掌握战场形势，很可能因某关键传感器失联导致关键信息缺失，得出截然相反的错误推断，进一步恶化局势。

三是人机信任问题。ChatGPT存在人工智能技术的通病，即技术复杂性和不透明性造成的“黑箱”困境，其无法清晰展示输出与输入之间的因果关系，难以阐明在特定条件下会输出何种结果，导致用户始终无法完全信任其输出的结果。

（蓝海星：张旭 王世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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