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美国如何构建信息优势

安全内参7月18日消息，总部位于美国新泽西州的Subcom公司是一家脱胎于冷战时期某间谍项目海底电缆公司，如今已发展成为中美科技战中的关键分子。路透社报道称，这家公司通过在海底铺设电缆的方式，帮助美国当局增加经济和军事实力，在与中国的全球竞争中赢得先机。

“巨浪行动”

迪戈加西亚岛是印度洋上的一个马蹄形环礁，美国在那里设有一个海军基地，驻有航空母舰、潜艇和远程轰炸机。消息人士称，迪戈加西亚岛美军基地一度只能通过卫星接入互联网，与光纤电缆的连接方式相比不仅速度慢，而且也不太可靠。

去年2月10日，Subcom公司的一艘电缆铺设船在该岛附近现身。知情人士透露，这艘船正在执行一项代号“巨浪”（Big Wave）的秘密任务。随船技术和施工人员将向迪戈加西亚岛铺设了一条水下光纤电缆，使得驻扎在该岛的美军能够接入超高速网络，即提高了美军在该地区的战备水平，又能帮助美军对抗中国在过去十年中逐渐扩大的影响力。

但在当时，这是一项从未向外界提及的秘密水下行动。SubCom公司小心翼翼地把这部分军事内容隐藏在私营电缆项目中。用来掩人耳目的就是“阿曼—澳大利亚电缆”项目。

2020年，SubCom宣布受澳大利亚企业家比万·斯莱特里（Bevan Slattery）的SUBCO海底电缆投资公司委托，铺设一条横跨印度洋、从澳大利亚到阿曼的“阿曼—澳大利亚电缆”，预计总投资3亿美元。外界对该项目的商业价值普遍存疑，因为它的服务对象只是一小部分澳大利亚电信公司。而这些公司此前已经取得了多条经东南亚连接中东的电缆的使用权。

但鲜为人知的是，整条电缆约三分之一的费用实际上是由五角大楼支付的。军方提出的条件是必须包括一个将其商业干线连接到迪戈加西亚岛的接口。美国太平洋舰队在声明中提到此事时称，“阿曼—澳大利亚电缆”提供了一个用海底光纤互联网电缆连接偏远的岛屿的“独特机会”，太平洋舰队将与铺设阿曼澳大利亚电缆的公司合作，把一条分支线路延伸到迪戈加西亚岛。

“这一伙伴关系增强了我们在印度-太平洋地区通信基础设施的数字弹性和安全性。”

时任迪戈加西亚岛美军基地指挥官理查德·佩恩（Richard Payne）在当地电台接受采访时也提到了这条电缆，称“我们很快就会在岛上安装光纤”，但他没有提到电缆铺设公司或作业船只的名字。但对卫星图片和船只跟踪数据的研究证实，SubCom公司的电缆铺设船确实在2022年2月至3月间在迪戈加西亚岛附近停留，随后才前往阿曼。

面对手握多种资料的路透社，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发言人在“巨浪行动”完成后首次代表官方承认，存在一条新的、通往迪戈加西亚岛的高速海底互联网电缆。“通信基础设施的弹性、冗余性和安全性是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的重中之重，”发言人在通过电子邮件发表的声明中说。该声明同时表示，出于作战安全因素的考虑，美国海军不能就上述高速海底互联网电缆的细节就行讨论。同时，海军方面没有在声明中提到Subcom的名字，也没有对有关Subcom公司的问题进行回应。

双重身份的Subcom

Subcom公司脱胎于冷战时期侦察、监视苏联潜艇的秘密项目。目前是一家位于新泽西州伊顿镇的电缆制造商，实际控制者是Cerberus Capital Management公司。

这家私募股权公司总部位于纽约，主要投资方向是国防承包商和国家安全资产。去年曾击败来自中国的竞争对手，用3亿美元的代价收购了菲律宾一家造船厂。该造船厂位于一座前美国海军基地内，靠近南中国海，战略位置相当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Cerberus Capital Management公司的幕后老板、亿万富翁、美国政治捐助者斯蒂芬·芬伯格（Stephen Feinberg），曾被前总统特朗普纳入就美国对外情报事务向三军总司令提供咨询的总统情报顾问委员会。

上述两点表明，Subcom公司与美国军方和政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地位相当重要。

两位曾参与美国政府项目的海底电缆行业人员称，SubCom对美国日益增长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军事和经济两个方面。在扩展海军的海底电缆网络、更好地协调军事行动、加强对中国潜艇及水面舰艇的监视方面，SubCom公司是华盛顿不可或缺的“必须品”；在建造更多由美国公司控制的商用海底互联网电缆、确保美国的互联网主要监管者地位方面，SubCom公司是拜登政府的希望所在。

也正是在军事和经济两个方面的重要性，决定了SubCom公司拥有“明”、“暗”两种身份。在公开场合，Subcom是世界上最大的海底电缆开发商之一，为全球多家电信公司以及谷歌、亚马逊、微软和Meta Platforms等科技巨头提供服务。而在幕后，Subcom则是美国军方的独家海底电缆承包商，在全球范围内为美国军方铺设海底互联网和监控电缆。

世界上从事制造和铺设海底电缆业务的大公司主要有四家，即美国的SubCom、日本的NEC、法国的Alcatel海底网络公司和中国的华海通信技术公司（HMN Tech）。但美国的敏感项目，只选择与SubCom公司合作。

SubCom公司的实力是美国政府和军方选择与其合作的保证。该公司拥有六艘电缆铺设船。这些定制的深海专业船只配有装载光纤电缆的巨大储物桶，作业能力强大。与之相比，美国海军只有一艘这样的船只，而且船龄已达40年，只能常年累月待在维修船坞里。

在全球互联网基础设施——从海底电缆到数据中心和5G移动网络——面临分裂成由美国和中国分别控制的两个体系的当下，Subcom的双重身份让它在华盛顿眼里的价值与日俱增。“如果美国想要控制海底电缆，SubCom必不可少。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英国海底电缆咨询公司主管埃克哈德·布鲁克森(Eckhard Bruckschen)说。

科技公司在政治竞争中的选边站队

路透社认为，中美之间目前在先进军事和数字技术领域存在激烈竞争。哪一方在这些技术领域占得先机，哪一方就可能成为世界上最卓越的超级大国。洲际互联网流量的99%通过海底电缆传输，内容包括即时通讯聊天、股票交易和军事机密。尽管海底电缆网络存在易遭破坏和间谍活动攻击等弱点，但不容置疑的是它已经成为中美科技战中的关键武器之一。

华盛顿智库威尔逊中心(Wilson Center)科技创新项目主任凯利·威克(Kellee Wicker)表示，美国方面要想打赢这场科技战争，就必须把更多海底电缆和数据中心掌握在谷歌、SubCom等美国公司手中，让中国公司远离在未来几十年支撑全球经济和军事进步的互联网硬件。

“电缆是一个巨大的权力杠杆，”威克说。“如果你不能直接控制电缆网络，就应该希望有一家你可以信任的公司来控制它们。”

在这样的观点影响下，一众与互联网基础设施有关的美国高科技公司开始偏离传统立场。这些公司曾认为在大国政治竞争中“选边站队”不利于本公司业务的开展，非常不明智。但随着美国对中国科技公司制裁的加码，以及特朗普和拜登两届美国政府贸易保护主义政策的增加，包括SubCom在内的美国科技公司不得不对上述观点进行调整，转向主要与对美国友好的公司和国家合作。

为了给这种转变找借口，曾主张科技行业应该成为“中立的数字瑞士”的微软甚至罕见地宣称，公司发现有中国政府背景的黑客针对美国关键基础设施实施攻击。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毛宁对此表示，上述指控是美国造谣活动的一部分，并将美国描述为“黑客帝国”。

美国政府一边把重要的高科技活动交给谷歌、亚马逊、微软和甲骨文等美国公司，委托它们用自己的先进数字锁和钥匙守卫美国最严密的秘密，一边阻挠本国公司与中国的合作。2020年，美国司法部以“担心中国间谍活动”为由，阻止了谷歌、Meta和亚马逊搭建从美国到中国香港的光纤电缆。

在这样的背景下，前谷歌新闻政策主管、政府机构美中经济与安全评估委员会成员雅各布·赫尔伯格(Jacob Helberg)表示，“硅谷正意识到必须选择一方。”

在众多互联网基础设施公司中，SubCom的选择和忠诚尤为重要，因为它是美国唯一的大型海底电缆公司。美国政府的首支电缆安全舰队（Cable Security Fleet）就是由该公司旗下的“可靠”号（Dispendable）和“果断”号(Decisive)两艘作业船组成的。此前，SubCom一直为全球电信和科技公司铺设电缆，中国大型国有运营商也是其重要客户群体。但“选边”意识强化后，SubCom就主要为美国军方和美国大型科技公司提供服务了。根据2021年与美国交通部签订的合同，该公司将以每年1000万美元的费用运营电缆安全舰队，主要工作是与国防部合作，负责铺设、维护和修理海底电缆，以支持美国国家安全和经济利益。

参考资料：https://www.reuters.com/investigates/special-report/us-china-tech-su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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