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历来是决定战场胜负的重要因素。如今，基于信息的能力越来越多地、越来越隐蔽地用于人类认知，战场内外界限已然模糊。
为了更好地理解军事背景下信息行为影响，荷兰皇家陆军委托海牙战略研究中心（HCSS）成立了“影响人类行为平台”（Influencing Human Behavior）。2023年5至6月，该平台密集发布7篇论文，主题为“基于信息的行为影响和西方实践”，从理论和实践方面探索发现认知战中面临的现实问题，为下一步研究提供思路，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荷兰海牙“影响人类行为平台”7篇论文，揭示西方信息行为影响
· 海牙战略研究中心（HCSS）荷兰国家智库组织，成立于2007年，主要研究地缘政治和国防安全
· 荷兰国家应用科学研究院（TNO）荷兰最大的应用科学研究机构，作为政府和私营部门等多领域的创新合作伙伴，旨在研究解决全球范重要社会问题
编译：奋斗小青年 东山月
全文摘要与关键词
1. “影响和欺骗”+网络空间=？
2. 数字时代的“平民参战”，怎么看？
3. 赢得认知战的信息策略，4个基本要素，3个难题4. 认知战，与社会不可分割；思想之战，永无止境5. 是什么驱动了人们的“风险直觉”和“理性感知”，偏见从哪里来？6. 目标受众的话语分析方法7. 信息环境中的行为干预机制与技术：神经科学？心理学？
《欺骗作为一种战争方式：武装力量、影响力行动和网络空间的悖论》Deception as the Way of Warfare Armed Forces, Influence Operations and the Cyberspace paradox，2023年5月16日，作者：荷兰国防学院副教授彼得·皮杰普斯（Peter B.M.J. Pijpers），阿姆斯特丹大学教授鲍尔·迪谢纳（Paul A.L. Ducheine）
“影响和欺骗”+网络空间=？
影响和欺骗技术通常在不产生威胁或使用武力的情况下使用。影响和欺骗作为信息策略的要素，影响作战非动能手段的运用，利用信息在策略上战胜对手，从而获得作战优势。
信息策略是将信息作为理解和决策的依据，同时也作为作战手段，将信息作为目标、载体或武器，在认知、虚拟或物理层面直接或间接产生信息效果，最终影响受众认知。
操纵影响行动诱使受众远离理性的决策过程，转向有偏见的判断，目的是改变目标国家的态度和行为。网络空间诱导的操纵影响行动消除了作战手段上的限制，以先发制人、扭曲和破坏等特征被转移到网络空间，使用数据和信息作为主要影响工具。
作战概念和法律环境存在缺陷。荷兰等西欧国家的作战概念和法律环境存在缺陷，荷兰在《2035年防务愿景》中指出，武装部队缺乏在信息环境中采取行动的法律授权。武装部队的能力是在情报部门的法律授权下与情报部门合作，现有的法律框架不适合在灰色地带开展行动。
国家安全vs数据隐私，有矛盾？保护社交媒体和互联网用户的立法与国家安全之间充满矛盾。保护社交媒体和互联网用户的立法日益增多，这些立法在和平时期适用，但与个人在获得黑客技能或影响目标受众的准备方面存在矛盾。如果不允许使用互联网中的个人数据，就难以获得情报和态势感知。保护个人数据和获取安全技能充满矛盾。出于国家安全和国防目的的豁免，必须基于国家重要利益加以考虑。
02 数字时代的“平民参战”，怎么看？
《在数字战争时代鼓励平民参与目标选择：聪明的策略还是冒险的行为？》Smart Tactics or Risky Behaviour? The Lawfulness of Encouraging Civilians to Participate in Targeting in an Age of Digital Warfare，作者：瑞典国防研究机构法学博士庞图斯·温瑟（Peter B.M.J. Pijpers）和乌普萨拉大学博士皮儿·埃里克·尼尔松（Per-Erik Nilsson），2023年5月22日
乌克兰平民+智能手机=“高级侦查员”，但法律风险巨大！
数字技术在现代战争中的应用，对国际人道主义法(IHL)构成了极大挑战。俄乌冲突背景下，乌克兰平民使用智能手机应用程序和聊天机器人成为敌方行动高级“侦察员”。如果乌克兰政府在鼓励民众使用手机作为“侦察工具”变相参与敌对行动的同时，须说明预防措施，以便民众规避“行动”风险。措施包括确保15岁以下的儿童不直接参加敌对行动，以及指导民众充分了解直接参与敌对行动所带来的法律风险。文章强调，这种“参战”形式会导致平民失去免受直接攻击的法律保护，具体原因有三：
①乌平民通过网络（聊天机器人Evorog）“发现”俄军，将面临被俄军合法杀害的风险；
②民众直接参与敌对行动的权利与战斗人员不同，如果被俄军拘留，乌平民将面临审判风险，无法享受身为战俘的法律保护；
③广泛的民众参与加大了证明俄罗斯违反《国际人道主义法》的难度，从而使起诉俄军成员的战争罪更加困难。
03 赢得认知战的信息策略
《赢得认知战的信息策略概念》The concept of Information Manoeuvre Winning the Battle of Perceptions，2023年5月25日，作者：TNO军事行动部负责混合威胁、信息行动、行为影响和虚假信息领域项目的高级研究员和顾问朱迪思·范·德·库伊特（Judith van de Kuijt）
呼吁建立新的“信息机动”概念。更好地利用信息作为促进因素、手段和武器，加强其信息地位和处理信息的方式，以应对信息环境中的重大变化与挑战。但关于信息机动概念的确切定义目前仍存在争论。
信息策略的四个基本要素。信息策略是利用信息作为武器，影响受众的态度和看法，改变或维持其行为。信息策略的四个基本要素分别是：①信息操纵的目的是影响其行为；②行动应在信息环境中进行；③信息操纵具有进攻性和防御性；④信息机动应是军事战略的一部分。
信息策略的三个概念难题：①是否可以在物理环境中进行信息机动、②其与部队保护的关系，③情报的作用。这些难题为进一步深入研究提供了主题线索，如关于将信息机动纳入现有军事过程、信息机动如何促进相关学科之间的交叉协同、认知维度的影响测量等。这项工作将改进概念，使其在实质和范围上更加成熟。
04 认知战，与社会不可分割；思想之战，永无止境
《作为社会一部分的认知战:永无止境的思想之战》Cognitive Warfare as Part of Society Never-Ending Battle for Minds，2023年6月6日，作者：马萨里克大学从事心理战、宣传和混合战安全和战略研究的博士生罗宾·布尔达（Robin Burda）
文章针对“自由民主国家”在应对化学武器威胁时“束手束脚”的劣势地位，提出：认知战作为社会的一部分，思想之战永无止境。对于网络安全来说，实践网络卫生和清理生态系统可以带来积极的效果。相反，对于化学武器来说，认知/精神卫生必不可少。
重视化学武器政策。承认化学武器的作用，强调反化学武器政策。鼓励欧盟和北约实施必要的防御措施，以保证欧盟和北约的强大地位。
专注战略沟通。建议北约专注于战略沟通，以维持成员国支持，从而实现其战略威慑核心目标。
透明的审查框架。建议欧盟建立透明的媒体和互联网内容审查框架，帮助其平衡积极防御和言论自由。
透明的合作框架。尽管国家层面在应对化学武器问题上都没有做好充足准备，但政府、媒体和公民社会间的合作是必要的。乌克兰相比捷克的被动防御，采取了更为积极的做法，即禁止亲俄罗斯政党和媒体。欧盟和北约必须采纳芬兰等国家的最佳实践经验，考虑实施透明框架，在面临化学武器挑战时平衡积极防御和言论自由。
思想之战，永无止境。认知战作为社会的一部分，思想之战永无止境。对于网络安全来说，实践网络卫生和清理生态系统可以带来积极的效果。相反，对于化学武器来说，认知/精神卫生必不可少。
05 是什么驱动了人们的“风险直觉”和“理性感知”，偏见从哪里来？
《影响安全专业人员:他们有偏见吗？是由哪个来源造成的？》Influencing security professionals Are they biased and by which source?2023年6月12日，作者：代尔夫特理工大学裘汉·德白（Johan de Wit）博士，本文研究了驱动人们对风险直觉或理性感知的因素。
专业≠没有偏见。专业人员在进行安全风险决策时，信息的影响到底有多少？专业的安全风险决策者和外行人一样易受到偏见的影响，导致对现实世界风险的误解。安全专家对其判断过度自信。对于更有经验的从业者来说，即使缺乏信息，他们也不尝试检索更多信息再做判断。
信息和信息源的感知。在感知信息来源方面，专业人员使用的安全风险评估的五大信息来源，包括个人经验、培训/教育、专家、内部情报人员和同行。其中，个人经验和培训/教育两个单独的来源被认为是非常重要的，有经验的从业者倾向于运用专业知识进行判断。专家、内部情报人员和同行被认为是专业人员定向网络的一部分，有信息共鸣的风险。
专业人士的偏见→可被用来影响决策和行为。如果详细的信息在专业人士的个人网络中交流，并产生共鸣，将有可能提高可能性感知。更多的经验导致更多的认可，反之导致感知提高。即使是最有经验、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专业人士也会有偏见。意识到这一点的专业人士可以减少其偏见，但也可用来影响他人。一个负责任的决策者应该意识到这些特点，并在其自身的日常实践中考虑这些特点。
06 目标受众的话语分析方法
《理解目标受众的话语分析方法:北约如何改进其以行动者为中心的分析》A discursive analytical approach to understanding target audiences How NATO can improve its actor-centric analysis，2023年6月19日，作者：莱顿大学中东问题研究人员亚尼克·斯密茨（Yannick Smits），文章有助于更深入地了解身份-行为关系，但进一步的研究需要探讨如何将定性和定量方法结合起来，以优化北约的理论和方法工具包。
“现代战争越来越多地转向虚拟和认知领域，
信息在作战环境中极其重要。”
信息以影响人类行为为中心。信息以影响人类行为为中心，在实施行动前增加了其成功的可能性。国家和非国家行为者现在都有更多机会针对北约军民实施基于信息的影响行动，例如北约最近修订了其盟军联合理论，以影响人类行为为中心。
北约盟军联合理论。该理论提出了可以改善北约以行动者为中心的分析建议，尤其是对身份-行为关系的主位理解。
在概念上理解行为是如何形成的；
在理论上将语言视为本体论上的生产性语言，将身份建构和行为偏好、视为共构关系；
在方法上使用话语认识论来理解身份是如何建构的；
在程序上通过分析身份-行为关系在话语中的表现并进行测试；
在实际上考虑用分散干预来塑造行为，增加行为干预的成功潜力。
了解目标受众有助于衡量行动效果。从心理学和社会学方法解释技术援助，以话语方式构建其身份-行为关系，以更好地理解目标受众，增加北约对技术援助在其应用前后对行为干预的认识。
07 信息环境中的行为干预机制与技术：神经科学？心理学？
《信息环境中的行为影响干预：潜在机制和技术》Behavioural inflfluence interventions in the information environment Underlying mechanisms and techniques，2023年6月22日，作者：TNO人类行为和培训部高级人类因素专家汉斯·科特林（Hans Korteling）
“基于神经科学和心理学的应用，影响着信息战背景下参与者的判断、推理和决策。”
认知偏差的神经机制对人类思维潜意识的影响。人类思维往往偏离逻辑、概率和推理。信息战可以有效地利用这些认知偏差来实现预期结果。大量的例子表明这些机制在离线和在线信息环境中以微妙的方式影响决策和行为。因此需要将各领域的知识结合并转化为框架和方法，包括潜移默化的干预措施、操作工作程序、风险管理策略和支持工具等，可助力信息战的有效实施。
信息环境中，行为干预技术的未来方向在哪里？文章对此问题主要进行了以下几个方面的分析：①心理因素、军事背景和影响行为之间的复杂关系；②知识的应用应与全面的受众分析同步；③进一步发展分析、干预和如何在军事实践中使用这些原则和干预思想之间的联系；④在效果分析和衡量领域，以及相关培训和教育领域缺乏必要的知识；⑤如何将信息干预原则的现有知识转化为支持工具，从而支持开发和应用适当且有效的信息干预。
参考文献：https://hcss.nl/report/behavioural-influence-interventions-in-the-information-environment-underlying-mechanisms-and-techniqu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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