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防大学《棱镜》（PRISM）杂志2023年第3期发布《俄罗斯、乌克兰和未来战略情报的运用》（Russia, Ukraine, and the Future Use of Strategic Intelligence）研究文章，分析俄乌冲突中美国及其盟友是如何利用披露情报信息来控制战争叙事，进而塑造俄决策层、民众以及美盟决策层和民众认知。本文摘编整理相关内容，仅供学习参考。
美国防大学《棱镜》分析俄乌冲突中的情报认知战
编译整理：吴观西东
全文摘要与关键词
1.美盟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的主要目标：警示和动员盟友+影响俄高层决策（持续披露情报→塑造威胁态势；强调对手意图计划→塑造舆论认知；披露敏感情报→威慑）
2.美盟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的三个主要手法：先声夺人，开源验证（开源情报优势-强大的策应者），官方站台
3.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的主要风险：①违背情报工作基本原则（保护特工和隐蔽能力）+引发对手警觉和反制；②不同国家、政府部门之间可能存在工作上的矛盾
4.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的四个关键要素：
①目标效果是什么？影响决策/引导民众/影响国际舆论
②方式如何？效费比最优，最佳媒介
③代价如何？长期利益和短期利益取舍
④效果如何？是否有效，如何判断和纠正偏差
5.简析：情报信息已成为战争中实现认知战效果的有效工具，在取得叙事主动权上十分重要。
1.1警示和动员盟友
持续公开披露情报→塑造威胁态势。美盟通过持续披露情报信息，让持怀疑态度的西方盟友以及乌克兰的决策者相信“俄罗斯的威胁确实迫在眉睫”，进而在战事开启后快速动员盟国予以反应。
强调对手意图和可能的计划→塑造舆论与认知环境。在整个2021年冬季和2022年初，美国不断强调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作战意图和可能的作战计划。
2021年12月，美政府官员放风称，“俄罗斯计划最早在2022年初对乌克兰发起军事行动，其部队规模是2021年春天在乌克兰边境快速演习集结兵力的两倍。”
此外，美国还披露了兵力调用情况，表示“俄作战计划涉及100个营战斗群，估计有17.5万人，以及装甲、火炮和其他装备”。
美盟通过情报信息披露，为美西方决策者迅速制定政策塑造了认知环境和有利的公众舆论环境。
1.2 影响俄高层决策
披露敏感情报→威慑。美盟通过披露敏感情报，向俄罗斯发出明确信号，表明其事先已知晓俄罗斯的计划和意图，试图达到威慑效果。
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Jake Sullivan）曾表示，为了威慑俄罗斯，他们声称“将派人去莫斯科，与俄罗斯高层坐在一起，告诉他们，‘如果你这么做，后果将是这样’。”美国总统乔·拜登曾表示，“我正在做的是把我认为最全面、最有意义的一系列提议放在一起，使俄罗斯很难继续做人们担心其可能会做的事情（指发起军事行动）。”
通过披露情报信息，美盟试图塑造俄决策层这样的认知——你们的军事行动准备和计划我们都已掌握，并且早有准备。
02 美盟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的主要手法
2.1 先声夺人
俄长期塑造舆论。长期以来，俄罗斯极其善于通过释放误导信息塑造国际舆论和对手认知。例如，在2014年归并克里米亚的“小绿人”行动和介入乌克兰东部行动中，俄罗斯均发布了大量影响国家决策层和民众认知的信息。
美盟先声夺人。然而，在此次俄乌冲突中，美盟先俄一步披露情报信息，就是为了赶在俄罗斯可能的“假旗行动”之前，披露俄罗斯军事行动计划，扰乱俄罗斯为发起军事行动而准备的系列宣传活动。
在此次冲突前，美国一名官员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指出，“美国已经获得情报，俄罗斯计划利用一段伪造的视频，为发起军事行动制造借口，这段视频将以俄罗斯近期舆论宣传为基础。”
美盟通过先声夺人公开情报的方式，改变了信息环境，赢得了战前与战中的叙事之争。
2.2 开源验证
开源情报优势。在俄乌冲突中，美盟拥有一个在以往战争或冲突中未曾获取的优势——开源情报。
强大的“策应者”。美盟一些强大的开源情报分析机构、公开可用的情报工具、商业卫星图像以及专业的社交媒体情报侦搜人员，收集和发布了大量开源情报信息，充当美盟国家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的“策应者”。
例如，商业图像所显示的信息可以验证美盟关于俄罗斯战争动员活动的说法。社交媒体上获取的俄罗斯士兵聊天信息，可以与美盟披露的俄罗斯陷入困境和麻烦等说法相呼应。使得国际社会和广大民众更加相信美盟发布的情报信息是“真相”。
2.3 官方站台
利用“官方权威”发布情报更具影响力。
俄乌冲突初期，英国国防部利用官方媒体平台和账号在发布关于乌克兰战事的情报信息后，立刻受到记者和公众的追捧，广大民众强烈要求官方及时发布“最新版本”（指情报信息）。随后美盟便更频繁、更深度地以“官方口吻”方式、利用“官方权威”发布情报信息以塑造民众认知。
此外，在俄乌冲突中表现异常活跃、跟踪发布情报非常积极的知名开源机构Bellingcat等，也极有可能是美盟情报局的分支机构。
03 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的主要风险
3.1 隐蔽情报来源、收集方法与利用情报实现认知战效果之间存在矛盾
违背情报工作基本原则。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的风险和担忧一直存在，因为这可能违背情报工作的基本原则——保护特工和隐藏能力。公开情报信息，可能引发对手审查“内鬼”进而威胁特工的安全，或者暴露网络情报方面隐蔽的独特攻击方式或漏洞。
例如，美国曾披露，“据4位知情人士透露，美国截获的通信显示，一些俄罗斯官员担心发起大规模军事行动的代价和难度，将超出领导人的想象。”
还有消息表示，“据美国官员称，美国情报界已经渗透到俄罗斯政治领导层、间谍机构和军队的多个层面，从高层到前线。”
引发对手警觉和反制。美盟披露的这些情报只能通过高层渗透或破坏俄罗斯通信网络获得，势必引发俄罗斯警觉和反制。但也需要注意的是，过度保护情报来源和获取方法可能会降低情报在认知战中的使用价值。这就要求使用者必须明智且有选择地发布情报信息，以实现“保护”和“有用”之间的微妙平衡。
3.2 不同国家、不同政府部门之间可能存在工作上的矛盾
美盟披露敏感情报，最理想的情况均是将量身定制的信息传递给特定的受众，以影响和塑造他们的认知。但是由于不同国家和不同政府部门间往往出于自身现实需要，传达的信息可能会相互矛盾，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的效果也会受到影响。
例如，2023年5月，身份不明的美国官员披露，“华盛顿曾帮助乌克兰锁定并杀害俄罗斯将军”。但是此事很快又被其他部门否定、撤销。
类似这样的问题会影响美盟利用公开情报信息展开叙事的“权威性”，进而影响民众将美盟情报信息当作“真相”去信任。
04 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需考虑哪些因素
从美盟在俄乌冲突中利用情报对俄实施认知战的方法、过程和效果来看，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需关切以下四个因素：
4.1 目标效果（核心问题）
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所要达到的期望效果是什么，这是在认知战中利用情报的核心问题。例如，需要搞清楚是为了影响对手决策还是诱导对手的民众反对战争，亦或是影响国际、国内舆论。
4.2 方式
实现期望效果有哪些方式？哪种方式是最佳方式，代价最小、效益最高？有哪些情报信息可以支持这种努力或这种叙事?什么或谁是传达这一情报信息的最佳媒介?如何使政府的所有要素都发挥作用以达到预期效果?
4.3 代价
在对情报信息进行“脱密”和披露的过程中，会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尤其是情报源或漏洞是否会被暴露，如果会，需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这是否会以牺牲长期战略利益为代价获得短期的战术收益？
4.4 效果
利用情报实施认知战是否真实有效？判断有效性的标准是什么？如何纠正偏差？
05 小结
美盟在俄乌冲突中利用情报对俄实施认知战的实践，展示了情报信息在现代战争中的潜在效用。现代战争的变化需要调整情报界看待情报的方式——情报信息已经不仅仅是提供给决策者的产品，也是在战争或冲突情况下实现认知战效果的有效工具。美盟要在认知战中赢得叙事主动权，情报的作用将十分重要。
此外，战争实践也强烈表明，在认知战中使用情报需要更深入、精细地计划和分析，在保护情报源、方法和利用情报达到期望效果之间维持微妙的平衡，有选择性地发布情报信息，达成最佳信号效应。
参考文献：
https://ndupress.ndu.edu/Portals/68/Documents/prism/prism_10-3/prism_10-3_8-25_Huminski.pdf?ver=7kbBfjYhi02aI4RjbWIkhA%3d%3d
声明：本文来自认知认知，版权归作者所有。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安全内参立场，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如有侵权，请联系 anquanneican@163.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