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北约科学和技术组织（STO）发布了《缓解和应对认知战》（Mitigating and Responding to Cognitive Warfare）报告。报告详细介绍了缓解和应对认知战所需关注的关键领域，以更好地防御当前和未来的认知战。元战略本期重点编译“社会科学对认知战的影响和冲击”，为读者深入理解认知战提供参考。
01 引言
社会科学是一门由多种学科（如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政治科学、传播科学、文化研究和发展研究等）组成的学科，旨在更好地理解社会行为、模式、过程和结构等。社会科学为认知战（CogWar）的相关问题提供了独特的见解，特别是受众参与和产生社会心理效应的社会技术机制（socio-technical mechanics）方面，以及消除、减轻或抵制受众认知攻击的潜在干预措施或对策方面。也就是说，社会科学为“认知战”攻防两方面的发展均提供了信息和洞察力，尤其是在介观和宏观分析层面（meso and macro levels of analysis），即通过大规模的社会互动，发现群体和组织之间的社会互动特征。
02 社会科学可用于认知战研究的方法与理论
社会科学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其方法、研究技术、理论和分析框架均可以用来研究或支持认知战。例如，社会科学既包括定性研究方法（如案例研究、参与观察、非结构化调查、焦点小组等），也包括定量研究方法（如数据调查、相关研究、纵向调查等），这些方法还可以混合使用。此外，社会科学本身具有灵活性，因此可以使用基础理论或更传统的方法（如通过实验研究）进行假设检验和理论验证。社会科学中一些较为著名的理论可被用来加深对认知战的的理解，这些理论包括：
（一）社会认同理论
社会认同理论（Social identity theory）最初由亨利·塔吉菲尔（Henri Tajfel）和约翰·特纳（John Turner）于2004年提出，该理论认为，个人对某一群体的归属感，以及对该群体地位、合法性和区别的认知，在决定社会行为（包括社会建设性行为和反社会行为）方面起着重要作用。社会认同理论的两个基本方面包括：内群体偏爱（对隶属于群体内的人给予优待）和外群体比较（将群体内的人与群体外的人进行对比，以建立对自身位置的有利认知），这两个方面共同对形成积极的社会认同发挥作用，并对群体过程、规范和结构以及群体间关系产生影响。
（二）符号互动理论
符号互动理论（Symbolic interaction theory）与其说是一种理论，不如说是一种理解框架，它主张个体对社会现象所附带的象征意义作出反应，并指出意义可以通过社会互动加以改变。换言之，意义是可调整的、协商的和互惠的，即自我是社会的产物。
（三）结构功能主义
结构功能主义（Structural functionalism）是一个由一系列有时相互竞争的理论方法和概念框架组成，它将社会理解为一个复杂的、开放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中，每个组成部分都努力保持一定程度的动态平衡。结构功能主义研究特定社会的系统结构、关系、相互依存性、功能和条件，这些因素的集合赋予了人类行动以意义并对其进行调节（即约束）。
（四）冲突理论
冲突理论（Conflict theory）是指一套或一组理论，这些理论认为，由于对有限资源的竞争和获取，社会长期处于冲突状态，而社会秩序是通过权力（主要是通过政治压制和经济剥削）维持的（Lauder, 2022）。然而，这一理论认为，冲突并不是一种完全破坏性的力量，而是社会变革和转型的动力。
（五）框架理论
框架理论（Framing theory）由欧文·戈夫曼（Irving Goffman）推广，是一种多学科研究方法，用于研究信息内容的选择和创造过程，以及信息内容对个人和集体的传递、评估和影响（Lauder, 2022）。框架理论经常被应用于新闻媒体报道、政治活动和社会运动，特别是用于研究意义的构建和维护，并解释行为效果。作为框架理论的核心组成部分，框架（也可称为解释图式）为人们解释和理解社会现象（即事件、问题、行为等）提供了一种方式，即通过吸引和利用共享知识结构的方式来描述和赋予其意义
（六）结构紧张理论
结构紧张理论（Structural strain theory）认为，社会对个人施加压力，以实现一系列抽象的目标（如成功）。人们认为自己的地位与目标之间存在差距，又缺乏实现这些目标的手段，因此往往会通过犯罪活动来获得经济保障，把犯罪活动作为获得这些回报的一种手段。在另一些情况下，人们加入次文化，从而拒绝主流社会，用更容易实现的目标取代社会目标。
（七）理性选择理论
理性选择理论（Rational choice theory）是一种被广泛采用的理论，它认为个人在自我利益的驱使下，会进行成本效益分析，以确定最有利可图或最有益的选择（即效用最大化或实现最高回报）。
（八）混沌理论
混沌理论（Chaos theory）应用于从人类学到数学等一系列学科，该理论认为复杂系统（如社会系统）虽然看似随机，但可以提炼出潜在的模式来预测系统行为。混沌理论的一个核心概念是“蝴蝶效应”，即由于对初始条件的敏感依赖，系统中的微小变化会导致巨大的下游效应。
（九）复杂性理论
复杂性理论（Complexity theory）也被称为复杂适应系统理论，它借鉴了混沌理论和系统理论，认为复杂系统虽然具有动态性和适应性，但也可被视为相互依存的系统，并受到可预测系统行为的秩序生成规则的制约。
03 影响认知战的社会科学研究主题
（一）放大并利用社会和政治分歧
认知战的一个方面是挑起目标国家的内部裂痕，如政治、种族、经济或阶级分化。其理念是通过操纵国家言论，通常是通过伪装的社交媒体账户（即假装目标受众的一员，也称为“提线木偶”）和使用高度情绪化、象征性、有时甚至是攻击性的语言，以扩大分歧并导致群体与国家之间的暴力对抗。要更好地理解这种方法的社会技术机制和效果，可以从几种理论入手，特别是社会认同理论、冲突理论、框架理论和结构紧张理论。例如，社会认同理论、冲突理论和结构紧张理论可以提供对社会、经济和政治分歧的见解，帮助我们理解受众如何被鼓励或煽动拒绝遵守规范的结构和程序，以及参与针对其他团体或国家的极端暴力活动。此外，框架理论还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不满情绪是如何被正式化、表述化和合理化，从而激发集体行动的。
（二）散布谣言、小道消息和虚假信息，
制造集体焦虑和不确定性
另一种关键的认知战方法是散布谣言、小道消息和虚假信息（如诽谤运动），这些信息是专门通过社交网络传播的，无论是虚拟的点对点（P2P）还是面对面（F2F）信息传播。这些攻击的目的是利用和放大不确定性，通过在民众中制造令人崩溃的恐惧和焦虑，使他们无法正常工作。另一个目的是通过制造公众与国家之间的不信任，尤其是通过制造国家和官方机构的信誉危机，来创造社会和政治的不稳定。一系列理论可以加深对这一研究主题的理解，包括符号互动理论、结构功能主义和复杂性理论。例如，符号互动理论可以帮助人们深入了解如何在特定受众中产生和传播意义，特别是如何确保信息的高度共鸣。同样，结构功能主义和复杂性理论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社会结构（包括制度和规范）在减轻负面或敌对信息影响方面的作用，以及信息如何在整个社会网络中传播。
（三）利用决策过程中的认知错误
通常称为反射控制（reflexive control），并将其作为军事伪装（maskirovka）行动的一部分，反射控制与认知管理密切相关，其旨在对目标的决策过程进行间接和外部控制，使目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错误的最优决策（即有利于煽动者的决策）。这可以通过精心创造、选择、管理和向目标传播信息来实现，特别是利用和放大目标的任何错误感知、错误假设或其他认知错误，如认知扭曲、认知偏差和逻辑谬误等。这种方法的关键在于，错误的最优决策可能是目标自愿选择的，而不是被反射控制的煽动者胁迫或强迫的。换句话说，必须使目标始终坚信教唆者制造的控制假象（Lauder，2022年）。其他理论，包括框架理论、理性选择理论和混沌理论，可能有助于我们制定反射控制和军事伪装的对策。
（四）增强社会抵御虚假信息的能力
一系列因素已被确认为限制社会抵御虚假信息的能力，如社会两极分化加剧、对主流新闻媒体和治理结构的普遍不信任等。社会如何才能抵御社交媒体中的虚假信息？大多数解决方案都围绕着监管社交媒体平台或识别和清除信息环境中的虚假信息展开。然而，其他解决方案（如开发工具帮助人们评估信息质量，解决深层次的结构性缺陷或创建媒体扫盲文化）的相关研究较少。由于策略和技术的不断变化，社交媒体中的虚假信息问题仍在迅速发展，因此，人们提出了一系列理论，包括复杂性理论、结构功能主义和符号互动理论，为如何建立社会复原力提供了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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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译自：北约官网
文章题目：
Mitigating and Responding to Cognitive Warfare
文章链接：
https://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369305190_Mitigating_and_Responding_to_Cognitive_Warf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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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 | Zoie Y. Lee
编辑 | 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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