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国防科技大学军政基础教育学院 杨丽娟 王雪慧

情报数字化成为欧美各国的共识，纷纷出台相应文件和政策法规。拜登政府上台后，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ODNI）于 2023 年 7 月发布了《2023-2025 年情报界数据战略》（以下简称“数据战略”），并于 2023 年 8 月发布了《国家情报战略》，旨在大数据时代中高质量地收集、分析和利用数据，为情报数据事业提供支持与指导，维护国家安全。美国国家情报总监（DNI）海恩斯（Avril D.Haines）认为，在日益复杂和相互关联的全球安全环境中，获取和妥善管理数据对美国情报界工作至关重要。在未来十年里，美国情报界将被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等意想不到的技术推动得更远，因此，美国情报界需要一个共同的战略来规定如何利用所有收集和获取的数据进行安全高效地运作。该战略将使美国情报界能够加强与外国合作伙伴、私营部门和学术合作伙伴关于数据合作方面的联系，促使数据可互操作，以确保决策优势的持续性。

一、ODNI 推出数据战略的背景

ODNI 认为，在这个高度互联、数据驱动的数字化时代，美国已进入数字战略竞争的新时期，美国面临的智能挑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复杂。如今的数字主权争夺不再仅仅是数据量的问题，而是谁能以最快的速度收集、访问、利用数据，因为这决定着谁将拥有情报优势。

（一）国际大势：科学技术快速发展，战略环境深刻变化

一方面，科学技术的进步正在推动多个领域发生革命性变革，商业软件数据获取、物联网传感器数据采集、他国数据监管治理和数字技术应用的快速发展使得美国政府机构更难挖掘和管理数据。另一方面，战略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2023 年发布的《国家情报战略》认为，当前美国面临着一个日益复杂和相互关联的战略环境。表现为美国同战略竞争对手中国、俄罗斯之间的战略竞争。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和全球数字社区能够将数据集中到他们的系统中，并对这些数据进行预测、获取、管理和分析。除了国家之外，从跨国公司到跨国社会运动，次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sub-national and non-state actors）越来越能够产生影响力，争夺数据信息，对国家安全的影响也逐步凸显。

（二）国内考量：加速将数据作为战略重要优先事项

数据战略认为美国情报界所做的一切工作始于数据，只有提升发现、获取和利用数据的能力，才能确保情报优势地位。而到目前为止，美国情报界还没有将数据作为战略重要优先事项。此外，美国情报界在持续的数字化演进过程中面临的核心挑战是需要保持和升级决策分析所需要的数据速度和规模、支持利用人工智能服务数据的能力。因此提升数据战略地位，成为美国情报界推动其情报界数字化转型的优先考量。

二、ODNI 数据战略的重点领域

（一）美国情报界数据发展三大关键词

数据战略明确了美国情报界数据发展的三大关键词，2023-2025 年这三年的总体数据战略和年度数据战略都将围绕使命、展望和价值观这三大关键词展开。

1. 使命：实现安全发现、访问和使用情报界数据

美国情报界将使数据不再单纯的是数据，而是要在能够被发现和访问的基础上，构建一种集成的以数据为中心的体系结构，对其进行利用，发挥其最大价值，让数据为美国情报界服务。

国家情报局首席副局长史黛西·迪克森博士（Dr.Stacey A.Dixon）指出，美国情报界的使命是为高级决策者提供及时、准确和客观的情报分析，以便就不断变化的形势做出明智的决策。美国情报界必须关注数据和技术如何影响处理情报的方式，并制定端到端的数据管理计划，确保从数据收集到传输都有缜密的规划。数据战略作为深思熟虑的规划之一，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将加速数据驱动，推动美国情报界的发展。

2. 展望：优化情报界的数据驱动

美国情报界将数据管理、数据互操作性技术、伙伴关系、劳动力等方面整体推动向数据驱动型发展，实现美国情报界数字化。一方面，重视国防科技评估工作，数字能力和数理模型逐步纳入国防科技评估能力体系，推进相关标准体系建设。另一方面，在情报数据发展方面加强技术引领，2023 年发布的《国家情报战略》指出情报界将对传统方法进行创新，提供技术开发所需的资金，最大限度地提高技术突破和任务效率，实现最先进技术为情报事业服务，这需要加强科技企业同政府机构之间的合作，以协调资源整合和分配。

3. 价值观：共享、创新、保护公民隐私和自由

2019 年的《国家情报战略》在价值观的基础上建立情报界行事基本原则，反映工作人员的道德行为标准的原则。情报界认为这些原则将使得上下团结一心，同时规范工作人员的专业性。2023 年发布的《国家情报战略》指出情报界的成功取决于对美国价值观的捍卫，一套有目的和明确的道德准则是情报界使命的基石，美国情报界将以推动伙伴关系的建立和发展为途径，以保护伙伴关系的隐私和公民自由为价值观指导，以数据共享为目的，实现持续的数字化和数据创新，为国家安全和政策决策提供信息。

（二）美国情报界数据发展四大战略重点领域

数据战略在提出使命、展望、价值这三大关键词的同时，也阐明了推动情报发展的四大战略重点领域。四大战略重点领域提供了战略的总体方向，和三大关键词一同构成战略的“四梁八柱”。两者都将以符合美国国家原则和价值观的方式促进美国情报界利用数据安全高速地操作、通信，实现数据价值。

1. 执行端到端数据管理

端到端的数据管理优势在于极大缩短情报生成时间和迭代周期，端到端数据管理规划将建立互操作性标准、数据处理指令、人工智能可读标签、数据隐私和合规性以及数据科学和工程。展望未来，所有数据的收集或获取都需要包括一个端到端的数据管理计划。从收集、开发、传输和处理数据的每一步过程，都将符合道德、法律和政策。为了应对整个美国情报界的数据持续性挑战，ODNI 认为美国情报界必须共同努力，提高解读数据的速度，提升发现、访问和利用美国情报界数据的能力。美国情报界需要将运营商、数据处理专业人员、信息技术隐私和安全团队召集在一起制定一个关于美国情报界数据战略的周密可行的计划，这无疑确保了数据以安全和及时的方式流向需要它的部门。

2. 快速、大规模地提供数据互操作性技术

首先，为了使数据更具互操作性，美国情报界将搭建一个以数据为中心的体系结构。美国情报界之前的体系结构以系统为中心，忽略了数据的可操作性。而新的体系结构以数据为中心的原则，确保信息技术的体系结构考虑数据管理周期，将能够安全及时地发现、分析、传输数据，为模型、实体、本体和元数据提供清晰的指导，从而增强数据生命周期的有效性。其次，美国情报界将支持在数据收集方面增加人工智能的投入。人工智能将有助于数据分类，进一步精确数据的可解释性，保持数据完整性和自动提炼核心，并将减少摄取新的信息技术数据集所需要的时间。实现这些规划将使所有数据源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情报价值，为美国情报界提供更快的高质量数据访问，满足和响应情报需求。

3. 推进伙伴关系，实现持续的数字化和数据创新

长期以来，领先技术和持续创新一直支撑着美国的经济繁荣和军事发展，ODNI 认为这两者对于击败战略竞争对手，维护国家安全和美国价值观至关重要。因此，美国必须能够识别新兴技术在情报方面的应用，并与盟友合作，确保战略竞争对手不会影响美国的竞争力和国家安全。在数字革命的背景下，建立全球伙伴关系是这一趋势的关键部分。情报中心能否成功收集、处理和传输支持国家安全的数据，将取决于是否拥有有效利用伙伴关系的能力。美国情报界将持续推进现有伙伴关系，在符合各自法律框架下专注数据互操作性的规模和速度，互相交换和融合现有数据，供人工智能使用。一方面，美国情报界将加强与私营部门和学术合作伙伴的情报界伙伴关系，把握好智力优势，利用人才和技术促进对不断发展的数据景观更全面的理解，直面核心重点领域，同时也将促进数据驱动的美国情报界各个方面的创新，强化决策优势。另一方面，美国情报界将继续推进与外国盟友的现有伙伴关系，发展新的伙伴关系，在符合各自法律框架的基础上，共享数据，供彼此使用。未来，美国情报界将联合学术界为数据创建和管理建立新的模型，并将接受相关教育和培训来不断优化美国情报界现有战略。美国情报界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支持国家安全，而国家安全的维稳也将很大程度上受有效利用这些伙伴关系的影响。

4. 推动美国情报界劳动力转变为数据驱动力

为确保在复杂的战略竞争新时代保持领先地位，美国情报界首席数据官（CDO）洛丽·韦德（LoriWade）指出，美国情报界必须继续向数字化转型并制定战略。战略汇聚了美国情报界的集体力量，使实现数据安全访问和跨领域互操作得以可能。此外，在战略的指引下，美国情报界将规划并提升数据共享能力，提高数据可用性，培养精通数据的员工队伍和专业的数字劳动者，并继续创新，推动情报事业朝着数据驱动方向发展。不断变化的数字环境不仅适用于人工智能，还适用于其他新兴技术，精通数据的劳动力将推动人工智能、新兴技术的应用和发展，因此拥有精通数据的员工队伍非常重要。美国情报界做的这些努力将提高发现、访问和利用数据的能力。美国情报界关于劳动力发展的目标是培养能够识别、发现和利用数据，让单纯的数据转变成为情报服务的数据的劳动力，以实现数据价值和提升情报的可操作性。一方面，美国情报界需要提高员工包括领导能力在内的多种能力。对于美国情报界来说，拥有一支能够分析、评估、做出数据决策和善于上下沟通的员工队伍变得越来越重要。精通数据的员工将更了解收集的数据，以及明白如何将其应用于工作的各个方面。另一方面，需要创造美国情报界独特文化——将数据视为所有任务的基础，提高数据敏锐度。通过加强教育、培训和专业发展，将数据敏锐性纳入美国情报界机构发展计划，提高整个美国情报界工作人员和领导层的数据相关技能。数据敏锐性必须成为美国情报界每个员工的核心技能，包括工作人员和承包商需要了解并重视数据的利用和共享，而不仅仅是数据专业人员。

三、思考与建议

在美国情报界数据战略的指引下，ODNI 将规划并扩展数据共享能力，提高数据可用性，培养精通数据的员工队伍，并继续向数据驱动的美国情报界创新发展，在发展过程中纳入隐私和安全保护。从 ODNI 发布的情报文件可以看出，ODNI 未来几年的数据战略围绕以下几点展开。一是在提出四大战略重点领域的基础上，ODNI 将在未来三年加速向数字化转型，从而使端到端数据管理成为工作的核心。二是美国情报界首席数据官和美国情报界首席数据官委员会将制定美国情报界当下所需采取的推动数据发展的战略。如制定美国情报界数据战略年度行动计划，培养和发展对情报数据的敏锐洞察力，并确定具体的活动和需要取得的目标，制定相应的指标，实时追踪进度。三是 ODNI 将加强体现美国核心价值观的职业道德原则。最后，意识到数字化转型系统牵动各方面，数字创新的步伐如此之快，ODNI 将采用迭代战略向前发展，未来战略规划的核心将是培养美国情报界工作人员对信息的敏锐洞察力和持续不断学习最新技术。

当今世界格局正发生深刻演变，需要联合战略伙伴形成合力，利用特有优势增强应对错综复杂的环境。借鉴 ODNI 三大关键词、四大战略重点领域的做法，加快推进适合我国情报界数据化发展的战略制定，确立建设数据驱动型情报服务理念，构建新型数字化情报体系，为维护我国国防安全提供坚持有力的支撑和有效保障。

（本文刊登于《中国信息安全》杂志202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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