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25日，美国兰德公司发布研究报告《未来信息环境中的文化和技术变革》（Cultural and Technological Change in the Future Information Environment）。该报告描述了未来信息环境中技术变革的前景，为理解技术与文化之间的联系制定了概念框架，并将该框架应用于技术发展的文化影响的初步评估中。研究发现未来的信息环境是由技术领域的渐进性和新兴技术共同塑造的，可通过四步概念框架分析技术变革的文化影响，框架内容包括：技术活性剂（Technology as actant）、文化拓扑（Cultural topology）、生态互动（Ecological interaction）以及影响或整合（Influence or integration）。
报告还称，技术发展将推动文化身份格局的变化，削弱人口和地理划分的重要性，可能扩大认知偏差，影响个人处理信息的方式，加剧了解事实的困难。最后，报告建议英国国防部应建立关于新兴技术文化影响的连贯研究基础，及时了解有关技术驱动的社会操纵威胁、受众识别等新兴研究，继续探索和监测有关使用关键新兴技术的文化规范和价值观。
未来信息环境中的文化和技术变革
编译：佑溪
全文摘要与关键词
0.2035-2050年，技术和社会文化预计发生重大转变。
1.信息环境与技术变革：
①信息环境不断演变的本质：将其概念化为三个维度（物理维度、虚拟维度、认知维度）；影响信息环境的五个关键过程（信息接触、信息消费、人类认知与决策、人际和人机交流、数据和信息的收集与存储）
②未来信息环境中的技术发展：十个技术领域（人工智能、生物技术、扩展现实、人机界面、信息和通信技术、先进材料、传感器、空间技术、量子技术和加密，以及安全、验证和隐私增强技术）
2.技术变革的文化影响：
技术变革的文化影响框架：技术活性剂（Technology as actant）、文化拓扑（Cultural topology）、生态互动（Ecological interaction）以及影响或整合（Influence or integration）
3.评估技术发展对未来信息环境的文化影响：
①自动化信息系统：决策和信息生成功能的快速和大规模自动化可能会造成社会文化混乱；人工生成的内容与个人和群体如何产生想法，以及如何确定彼此和环境的事实的重大变化有关
②虚拟元宇宙：个人层面——虚拟环境中的互动可能会以各种方式影响个人的在线和离线身份；社会层面——虚拟环境可能会改变现有文化特性的重要性
③增强和混合现实：VR、AR和MR很可能会放大影响个人如何接触信息环境的关键认知偏差；恶性信息威胁增大了用户的社会操纵风险；AR可能会越来越多地与社交媒体结合在一起
④先进连接：个人层面——产生人类互动和代理的冲突动态；社会层面——连通性影响身份的形成
⑤人类增强：个人层面——人类增强技术帮助交流障碍患者重获表达自由；社会层面——不同群体增强水平不同，可能加剧文化分化
⑥信息安全：对终端用户代理权的影响占据了重要位置；AI支持的错误/虚假信息检测应用提高了用户理解事实的能力
4.评述：2035-2050年期间新技术和新兴技术的性质和采用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在不同的生态框架维度上，各技术系统都有几个可能发生文化变革的领域（一）个人层面：人类身份的根本问题；（二）微观层面：人类间的互动，物理环境→虚拟环境；（三）宏观层面：创新速度加快，致使以技术为媒介的文化变革。
信息环境日益成为一个国家国防活动的核心要素。未来，预计这种环境将发生重大转变，也为国防带来机遇和挑战。这种转变包括技术变革和社会文化发展，它们决定了当前技术和新兴技术在社会中的开发、采用和使用方式。为了支持英国国防部了解新兴技术的未来影响，兰德公司和弗雷泽·纳什（Frazer Nash）咨询公司开展了一项研究，探讨信息环境中的技术发展如何影响“下一代”（GAN）时间框架（即 2035-2050年）的文化。
1 信息环境与技术变革
1.1 信息环境不断演变的本质
信息环境包括个人、群体和社会接触、存储和消费信息，并将其用于决策和交流的过程。这些过程的物理和虚拟表现形式由人类的认知能力决定。研究通常将信息环境概念化为三个维度：物理维度、虚拟维度和认知维度。
物理维度
概念：指的是信息环境的物质特征，如促进连接和信息处理的基础设施，以及促进通信的技术工具/机器。
趋势：
由于对连接、数据和相关服务的需求不断增长，互联设备的数量也随之增加；
用于通信和信息消费的设备类型从固定设备（如台式电脑）转向高度移动的传感器和设备（如智能手机）；
空间技术、天基服务和空间服务在信息环境中的重要性与日俱增；
通过获得连接和其他服务，信息接触和消费模式的地域和人口鸿沟日益扩大。
虚拟维度
概念：包括信息如何在人与人之间或社会与社会之间进行虚拟沟通和交流。
趋势：
通过互联网平台和服务扩大信息传播的规模、速度和获取途径；
随着增强现实、混合现实和虚拟现实（AR、MR和VR）技术的成熟，信息环境的虚拟维度不断扩大；
社交媒体作为主要新闻和信息来源的地位日益高于传统新闻；
“真相衰变”的扩大，即事实和系统分析在公共讨论中的作用下降。
认知维度
概念：指人类的认知能力以及影响人类如何感知信息并将其转化为行为的因素，包括人类认知和行为的社会、文化、语言和心理因素。
趋势：
影响人们对信息解读的认知偏差加剧，例如，技术特性扩大了回音室和信息过滤泡沫；
通过数字媒体和社交媒体获取信息的途径越来越多，增加了信息超载的风险；
公共话语两极分化加剧，尤其是在政治问题上。
影响信息环境的五个关键过程。以下维度影响着信息环境中的五个关键过程（如图1）：a) 个人、群体和更广泛的社会如何接触信息（包括通过互联网），b) 他们如何消费信息，c) 他们如何处理和使用信息进行决策，d) 他们如何与他人交流信息，以及e)他们如何收集和储存信息。
图1. 信息环境的概念概述
1.2 未来信息环境中的技术发展
以下十个技术领域可能会发生有影响力的变化：人工智能、生物技术、扩展现实、人机界面、信息和通信技术（ICTs）、先进材料、传感器、空间技术、量子技术和加密，以及安全、验证和隐私增强技术。这些领域的渐进式发展可能会继续影响信息环境，同时也会影响尚未使用的新兴技术。
2 技术变革的文化影响
技术变革的文化影响框架。未来的信息环境是由技术领域的渐进性和新兴技术共同塑造的，可通过四步概念框架分析技术变革的文化影响，框架内容包括：技术活性剂（Technology as actant）、文化拓扑（Cultural topology）、生态互动（Ecological interaction）以及影响或整合（Influence or integration）。
图2. 未来技术对文化影响的框架
3 评估技术发展对未来信息环境的文化影响
文章对六种技术系统，即自动化信息系统、虚拟元宇宙、增强和混合现实、先进连接、人类增强和信息安全的未来发展和使用趋势进行了深入分析，并对相关专家进行了访谈，以了解这些趋势对文化的影响。
3.1 自动化信息系统
应用
自动决策，即把决策权交给自主代理。包括使用人工智能模型评估论证文章和辩论的质量并做出决策，使用人工智能检测和评估犯罪“热点”以维持治安，以及使用自主系统在法律环境中提供决策；
自动生成内容，即使用生成语言模型生成书面或视听内容。包括新闻文章、论文、信件、合同、计算机代码以及诗歌、剧本和视觉艺术等文化艺术品。
文化影响
决策和信息生成功能的快速和大规模自动化可能会造成社会文化混乱，因为人的角色会在短时间内发生重大变化。因此，规范和价值观可能会受到压力，特别是当社会在探讨人类劳动的价值以及人类与人工智能的性质时；
人工生成的内容与个人和群体如何产生想法以及如何确定彼此和环境的事实的重大变化有关。尽管开发检测、验证和内容节制框架可以减轻影响程度，但由于人工生成内容对人们辨别事实和理解信息环境的能力提出了挑战，社会结构将面临巨大压力。
3.2 虚拟元宇宙
应用
身临其境的游戏和娱乐，扩展到身临其境的文化体验，如电影放映和画廊参观；
社交网络和人际交流，在身临其境的虚拟环境中进行互动，取代或扩展当前的社交媒体平台；
新型商业和商务，如身临其境的虚拟商务；
预防性保健和先进的治疗方法，例如针对运动功能受损或心理状况不佳的患者；
模拟环境中的个性化学习和培训。
文化影响
虚拟环境的开发和采用可能会对社会和文化产生广泛影响，涉及文化特性、规范、价值观以及个人和更广泛群体的感知视角。
个人层面：虚拟环境中的互动可能会以各种方式影响个人的在线和离线身份。一个相关的观点涉及人的能动性和数字人权的概念化，即人权范式如何在虚拟环境中演变。一些专家警告说，通过专制政权等恶意行为者利用虚拟环境进行监视和社会操纵的风险增加，对人类机构构成了重大威胁。在虚拟环境缺乏隐私保护的情况下，选定的私营部门或政府行为者可以使用直接控制来限制个人在数字交互中的代理。
社会层面：虚拟环境可能会改变现有文化特性的重要性。关于社会层面文化特性的形成，精心设计的虚拟环境可能会改变现有文化特性的重要性，同时也会在次国家、国家或跨国层面产生新的文化特性。专家意见表明，未来的元宇宙可能会达到非常复杂的水平，以至于它们“几乎像我们社会中的新国家一样运作，这些国家存在于网络空间而非物理位置，但拥有与物理世界相互作用的复杂经济和政治系统”。
3.3 增强和混合现实
应用
信息处理的定性和定量变化：AR的使用可能会在质和量两方面影响个人与周围环境信息的交互方式；
认知信息处理偏差的放大：与VR一样，AR和MR很可能会放大影响个人如何接触信息环境的关键认知偏差。支持AR和MR的服务主要提供高度个性化的内容，强化了选择性信息消费，扩大了信息过滤泡沫；
恶性信息威胁的放大：增强体验与终端用户对物理现实的感知之间的关系为有针对性的终端用户AR和MR体验带来了社会操纵风险；
不断变化的媒体格局：随着身临其境的3D内容越来越多地取代2D媒体，同时影响到更广泛的媒体生态系统制作和传播信息的方式，AR可能会越来越多地与社交媒体结合在一起。
文化影响
AR应用程序可以加强社会交流和互动，对社会化和协作行为产生积极影响；
使用AR应用程序会对社会联系产生不利影响，AR用户在与他人互动时报告的社会联系较少，这些影响在AR或MR应用程序用户的物理(非)连接中尤为明显。
3.4 先进连接
应用
改进终端用户服务和工业应用的连接性和个性化；
新型工业产品和服务以及“智能”城市和基础设施的持续发展；
“体联网”的出现：物体连接技术的进步最终可能会扩展到人体。
文化影响
个人层面：产生人类互动和代理的冲突动态。人与人之间日益紧密的联系，包括可能出现的“大脑互联网”，可能会在信息环境中产生人类互动和代理的冲突动态。虽然它可能“为人类协作打开一扇非同寻常的新大门”，但也可能“以令人不安的方式模糊关于个人身份和自主权的基本概念”。
社会层面：连通性影响身份的形成。专家们认为连通性是学习、自我发现和流动模式的推动力，可能会影响身份的形成。由于连通性能够使人们获得新的数据和服务，加深对人类生活、社会和物理环境的了解，因此它可能会嵌入社会形成共同文化接触点的过程。
3.5 人类增强
应用
增强感官，即增强人的视觉和听觉等感官能力；
增强行动，即改善人类活动的身体方面；
增强认知，即监测和分析人类认知，并开发相应的技术手段。
文化影响
个人层面：人类增强技术帮助交流障碍患者重获表达自由。脑机接口等人类增强技术可以为原本存在交流障碍的个人提供机会，让他们重新获得自我表达的方式。不过，研究人员也对这些技术对用户自我意识的潜在影响提出了担忧，尤其是当这些技术深入到个人的身体图式中，并影响到他们的自我认识和身体自主感时；
社会层面：不同群体增强水平不同，可能加剧文化分化。现有文献反思了技术增强是否会从根本上改变当代人对“人类”的理解，以及社会是否会通过技术增强进化为“技术智人”。如果不同群体的人类增强水平各不相同，那么这个问题可能会加剧“增强”群体与“非增强”群体之间的文化分化。
3.6 信息安全
应用
将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信息安全：人工智能能力的进步促使人们越来越关注其在信息安全方面的应用，包括检测恶意信息和其他网络威胁；
密码学的技术进步：民用和军事部门广泛使用加密机制来保护信息传输。未来的加密技术很可能会涉及复杂的加密技术和数学算法，从而提供高度的数据存储和通信安全；
区块链和分布式账本应用：包括区块链在内的分布式账本技术通常与去中心化数据治理相关，因为数据是通过点对点机制以更加透明和分布式的方式记录和验证的。
文化影响
对终端用户代理权的影响占据了重要位置。在这种情况下，信息安全解决方案的进步，有可能赋予个人在信息环境中更多的代理权和自主权；
信息安全事件以及是否有防范这些事件的技术工具也可能影响社会理解民主准则，及其在虚拟信息环境中的表现形式；
信息安全方面的进步也对社会理解隐私和数据保护的规范性具有重要影响；
AI支持的错误/虚假信息检测应用提高了用户理解事实的能力。关于感知透镜，人工智能支持的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检测等应用对终端用户理解和分类事实的能力具有明显的有益影响，特别是对他们识别数字空间中被操纵的内容和区分事实与虚构的能力。如果人工智能检测等技术解决方案变得足够可靠，并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广泛推广，它们就能促进信息环境虚拟层面的广泛文化转变，显著提高终端用户对在线内容的信任度，帮助建立可信机构的公信力，同时限制恶意行为者的影响范围。
4 评述
由于2035-2050年期间新技术和新兴技术的性质和采用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因此本研究很难确定技术系统的进步是否会导致文化变革，或者新技术现实是否会融入现有的文化框架。然而，在不同的生态框架维度上，各技术系统都有几个可能发生文化变革的领域：
（一）个人层面：人类身份的根本问题。预期的技术变革要素提出了有关人类身份的根本问题，特别是技术增强人类能力对我们所理解的人类经验的生物基础的影响。以技术为主导的人类身份混杂化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即未来的情景可能会彻底改变人们对“自我”的认识，并越来越多地将其嵌入技术赋能之中，从而产生破坏性的社会文化影响。
（二）微观层面：人类间的互动，物理环境→虚拟环境。与全球网络信息环境相关的许多技术将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从物理环境转移到了虚拟环境。特别是，AR、MR 和 VR 技术被广泛采用的可能性表明，技术对人际社交的许多方面或所有方面可能会影响个人的互动和关系、物理空间和基础设施。人类活动越来越多地转移到虚拟空间，这可能会侵蚀实体艺术品（如建筑）的文化价值，同时也会通过技术整合和连接改变城市等实体环境的构成。
（三）宏观层面：创新速度加快，致使以技术为媒介的文化变革。在宏观层面上，科技创新的许多领域创新速度较快，预计会产生巨大的文化影响。在与中小型企业的讨论中，研究人员强调了历史上的技术进步实例，这些实例可能为社会和文化适应新兴技术提供借鉴。然而，在未来的技术领域，创新的步伐可能会更快，这是与过去例子的主要区别。随着技术的快速发展，给社会和机构在适应技术方面带来压力，在文化上整合技术可能会更具挑战，从而产生以技术为媒介的文化变革。
参考文献：
https://www.rand.org/pubs/research_reports/RRA2662-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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