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郑青亭 塔林报道
编者按
提起爱沙尼亚，可能很多人并不熟悉；但说起Skype，可能很少人不知道。这家大名鼎鼎的即时通讯公司就诞生在爱沙尼亚。
仅有130多万人口的爱沙尼亚数字化程度远胜欧盟其他大型经济体。爱沙尼亚人无论是报税、投票都不用踏出家门一步，几乎99％的公共服务都能在家上网完成。
不仅如此，爱沙尼亚科创发达，享有“波罗的海硅谷”的美誉。以人均初创企业计算，爱沙尼亚位居全球第一。爱沙尼亚数字化催生了一大批全球知名的信息技术企业，Skype的案例是其中最被人津津乐道的。爱沙尼亚是世界上人均独角兽数量最多的国家。
爱沙尼亚是如何走向数字化之路的？“波罗的海硅谷”是如何养成的？请随我们记者的脚步，去爱沙尼亚探访、解密。（李艳霞）
导读
在数字领域，爱沙尼亚政府对所有的新技术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爱沙尼亚企业和信息技术部长塔米斯特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目前，爱沙尼亚正在重点关注人工智能领域，预计将在“几个月后”出台人工智能战略，以明确如何在公共和私营领域支持这项技术的发展。
漫步在爱沙尼亚首都塔林的老城，仿佛置身于一个中世纪的童话世界。曲曲折折的鹅卵石小巷，高低错落的红色屋顶，色彩斑斓的中世纪石屋，绵延不断的岩古城墙，还有高耸入云的塔楼尖顶。导游还会指着不见人脸的修道士铜像低声说，“传说这里晚上有幽灵出没。”
在这样浪漫神秘的气氛之中，你可能并不容易发现，这个不起眼波罗的海小国还是当今世界信息技术发展最成功的国家之一。从申报个税到给新生儿注册，从签合同到在大选中投票，爱沙尼亚人都可以在家里在线完成，唯一的例外仅是结婚和买房——据说是为了保留一些仪式感。
2018年6月，爱沙尼亚总统卡柳莱德的一条推特引发网友热议。她在推文中说，“爱沙尼亚有130万人口和4只独角兽。目前，没有其他像我们这样的小国可以有4只独角兽。”结果，不少不明真相的网友以为爱沙尼亚出了什么神奇的生物，在留言中好奇地问道，“发图来看看？”
实际上，卡柳莱德所说的独角兽是指投资界对估值10亿美元以上且创办时间相对较短的公司的称谓。爱沙尼亚的4只独角兽为即时通讯软件Skype、网约车软件Taxify、在线交易软件Playtech和跨国转账软件TransferWise。爱沙尼亚是世界上人均独角兽数量最多的国家。
尽管很快就意识到引起了误会，但卡柳莱德却借这个“梗”再给爱沙尼亚科创企业做了一个广告。她继续发文说，“你或者把他们以万亿的价格卖出去，或者把他们关进塔林动物园，吸引大批游客来爱沙尼亚。”
目前，爱沙尼亚约有550家初创企业，涵盖从金融科技到绿色科技的众多领域。爱沙尼亚初创企业不仅数量众多，而且还有很高的质量。据科技媒体Tech.eu统计，2018年，这些初创企业的募资超过3.28亿欧元，年营业额达到2.99亿欧元。
在数字领域，爱沙尼亚政府对所有的新技术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爱沙尼亚企业和信息技术部长塔米斯特（Rene Tammist）2月20日在塔林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目前，爱沙尼亚正在重点关注人工智能，预计将在“几个月后”出台人工智能战略，以明确如何在公共和私营领域支持这项技术的发展。
东欧小国走上数字强国之路
“我们更愿意被称为是北欧国家。”从政府官员到企业代表再到大学教授，不少爱沙尼亚人都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过这句话。尽管依然与北欧的经济水平有不少差距，但如果看到爱沙尼亚仅用了20年就成为发达国家，人均GDP达到俄罗斯的3倍，它的发展速度确实让人惊讶。
爱沙尼亚逆袭的秘诀就是科技发展。在很大程度上，这得益于政府在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推动的“数字爱沙尼亚”（e-Estonia）计划。当时，爱沙尼亚刚刚从前苏联独立，自然资源匮乏，行政管理体系落后。但当时的领导人却敏锐地看到了互联网革命带来的机遇，决心把国家的未来押注在信息技术产业上。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爱沙尼亚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口接通了电话线，而恰好邻国芬兰正要安装数字电话网络，就准备把正要淘汰的模拟电话交换机送给爱沙尼亚。然而，爱沙尼亚政府却拒绝了，他们决定直接投资安装数字电话网络。
为此，爱沙尼亚不仅大举投资信息技术发展所需的基础硬件设施，很快就将爱沙尼亚所有学校接入互联网，而且还斥巨资对教师进行基本的互联网和ICT培训，让孩子们从七岁就开始学习电脑编程。
如今，爱沙尼亚已经一跃成为全球信息技术领域的翘楚。它不仅拥有全欧洲速度最快的互联网，而且网络普及率高达98%；98%使用电子身份证的爱沙尼亚人可随时接入99%的公共服务；98%的公司在线注册，注册时间从5天缩减到18分钟；99%的银行交易在网上完成；95%的税务申报在线进行，且只需要3分钟。
信息技术不仅带来了便捷、友好的用户体验，还推动了整个社会的数字化转型。2000年，爱沙尼亚成为全球首个将互联网使用定位基本人权的国家。同年，爱沙尼亚通过法案赋予电子签名和手写签名同等的法律效力，使得爱沙尼亚迈入了“无纸化”时代。“电子签名的使用大幅提高了效率，每年可以节省至少2%的GDP。”塔米斯特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道。如今，爱沙尼亚正准备在信息之路上再进一步。2014年，爱沙尼亚政府启动了“数字居民”（e-residency）项目。通过这个项目，外国人可以在线开设银行账户、注册公司。塔米斯特介绍道，已有5万外国人成为数字居民，有6000家企业注册成功。据他透露，在英国脱欧的影响下，有不少英国人申请了这一项目。
“波罗的海硅谷”是怎样炼成的
也许有很多人不知道爱沙尼亚在哪里，但很少有人没有听过Skype的大名。这家2003年成立的科技公司是这个东欧小国首次吸引全球投资者的目光。它在发布一个月后就获得了100万用户，在2005年被eBay以26亿美元收购，后又在2011年以85亿美元被微软收购。
时至今日，Skype在爱沙尼亚依然是一个传奇。这家公司不仅第一次从美国硅谷吸引了丰厚的资金，而且鼓励了整整一代年轻人投身创投领域，让爱沙尼亚赢得了“波罗的海硅谷”的美誉。
在一家名为“Lift99”的共享办公空间，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看到了一大堆科技公司的标配，包括豆袋坐垫、乒乓球桌、秋千座椅、创业明星的“鸡汤”……但真正让人过目难忘的，却是一面挂着约20家初创企业名字的白墙，它有一个极具冲击力的名字——“爱沙尼亚黑帮名人墙”（EstonianMafia Wall of Fame）。
Lift99市场部负责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要登上这面墙可不容易，必须在年增长、年营收和纳税额三个方面都满足相应的条件。更有意思的是，她告诉记者，所有这些明星企业几乎都与Skype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不少团队的创始人都在Skype工作过。
“我们整个国家只有130万人口，这里所有人基本上都相互认识。不仅如此，爱沙尼亚的创业前辈还搭建了各种交流合作的平台，积极帮助有意创业的人寻找合作伙伴和融资渠道。”她指着Skype的创始人尼克拉斯·泽恩斯托姆（Niklas Zennström）在墙上的签名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Skype是爱沙尼亚初创生态的奠基者，对后来所有的科创企业都产生了影响。”
北欧IT服务供应商叠拓公司（Tieto）的商业发展经理海蒂·梅林（Heiti Mering）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与很多国家相比，爱沙尼亚商业环境更加适合创业。首先，这里有便利、快捷、低成本的电子服务网络。其次，爱沙尼亚政府还开放了“数字公民计划”（E-Residency），鼓励外国企业前来投资。最后，他还补充道，“这里有一种文化，可能是跟我们的历史有关，我们不害怕风险，不畏惧失败。”
与此同时，爱沙尼亚狭小的市场也给初创企业带来了挑战。爱沙尼亚电动自行车公司思叠戈（Stigo）首席执行官Ardo Reinsalu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对爱沙尼亚的创业者来说，本国的市场体量太小，必须从第一天就开始考虑如何扩展海外市场。这将决定创业的成败。”该公司的工厂设在中国郑州，产品主要销往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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