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智库智库特约撰稿人 吴天昊

近日，美防务智库海军研究中心（CNA Corporation）分析师杰夫·艾德蒙斯和萨缪尔·班迪特在非盈利性研究机构“战略桥”网站（The Strategy Bridge）上联合撰文，总结近年来俄军在战场态势感知及信息作战领域的能力建设情况。主要内容如下：

文章指出，为争夺战场态势感知能力，俄军目前正在制定新的军事学说、发展新的作战能力，这将给美军在未来对俄冲突中构成巨大的挑战。俄军对信息主导权的关注缘于俄领导层认为信息对抗是国家竞争的基本方式之一。俄军事思想家参考美军的技术发展情况及作战行动样式，制定了一系列新的作战概念，从而形成了现代战争的基础。其中最重要的概念之一就是要掌握战场信息及夺取信息主导权。在这方面，俄军近年来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一、在信息主导方面

俄罗斯政治与军事领导人对信息掌控的重视程度不容忽视。2012年，俄国家领导人将信息纳入保护国家的工具之一，从而将其置于与军事、政治、经济同等重要的地位，这表明俄领导人已经认识到信息在国家间交往与竞争方面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为此，俄政府在相关能力建设、训练及学说制定方面投入资金，并通过实战进行检验，以便在平时和战时都能掌握信息的主导权。

在俄军事战略中，信息对抗涉及心理层面和技术层面。在心理层面，信息对抗的目标直指社会基础，旨在颠覆目标国的体制及其国民的信仰，包括如今广为人知的利用社交媒体散布虚假消息，来误导目标国民众对某一问题的看法，或加剧目标国的社会分裂。例如，利用假的社交媒体账号来进一步分化西班牙民众对加泰罗尼亚独立运动的认知，以及使瑞典民众反对加入北约。在技术层面，信息对抗涉及信息的搜集、防护与分发能力，以及破坏和摧毁对手的信息搜集与管理能力。对俄军而言，这意味着要发展速度更快、网络化程度更高的战场信息搜集与运用能力，并拒止对手的信息搜集与运用能力。俄军渴望利用人工智能及机器学习等新兴技术来抢夺信息空间。例如，2018年3月，俄前任国防部副部长鲍里索夫曾明确表示，人工智能对于俄更加有效地参与信息环境争夺并赢得网络战的胜利至关重要。

在学术界，对美国信息主导能力的认知促使俄战略家们开始加大对信息对抗的研讨力度。通过研究以往的战争，包括伊拉克战争、巴尔干空袭行动等，俄战略家们认识到，美国有针对性地实施公开和秘密信息战，以赢得国际社会对其政权更迭行动的支持。在研究美国海外军事行动的同时，俄战略家们还吸收了美国网络中心战的理论与思想，从而对俄罗斯对现代战争的认知及国防采购产生深刻影响。

俄罗斯发动信息对抗的目的是为了使对手认识到战争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在战争爆发前，俄罗斯就会充分利用信息冲突中的心理战工具。如果此举失败，在局势高度紧张并可能爆发冲突时，俄罗斯的情报与军事部门会寻求动摇对手国家民众对与俄交战的信心，削弱对手国家政府和军方的决心；如果爆发冲突，俄将着手塑造一种充满对抗的战场信息环境。

二、在战场感知方面

自2008年格鲁吉亚战争以来，俄军大幅提升了获取和维持战场态势感知的能力。随着天基信息系统、无人机、空中侦察系统、指挥与控制系统的大量使用，以及电子战能力的迅猛发展，俄军现已能够探测、跟踪和影响整个战场环境。由于冷战后俄太空资产数量急剧减少，俄军目前正在重新获取利用天基信息系统的能力。目前，俄罗斯的全球导航系统（格洛纳斯）已有24颗在轨卫星，可为俄军提供全球覆盖。除导航卫星外，俄罗斯正在增加光学、电子情报、数据中继及远程传感卫星星座的数量。俄战术级全球导航卫星系统大幅提升了入叙作战的俄军的态势感知及目标锁定能力，从而使俄军的行动更加高效。此外，考虑到太空环境的复杂性，俄在国防采购中还增加了冗余的导航平台。例如，无人机及单兵系统可在俄全球导航卫星系统遭到干扰后提供导航能力。

日益增加的无人机编队也为俄军提供了重要的战场态势感知数据。目前，俄军各军种共有无人机2100余架，在各大军区实战部署了40个无人机飞行团。此外，根据俄国防采购计划，自2019年开始，俄军每年将采购300余架短程无人机。

俄罗斯绝大多数军用无人机都是非武装、轻型、短程无人机，价格相对比较便宜，其主力机型为俄国产“海鹰-10”无人机（Orlan-10），该机航程为120千米。俄军航程最远的无人机为“前哨”（Forpost），航程达到了250千米。据称，俄军事工业部门正在加快各型武装、中程至远程无人机的生产。这些武装无人机将于2019年至2020年入役。尽管无人机主要被用于支援陆基目标锁定系统，但俄军目前正在研发可遂行其他任务的无人机。例如，前哨无人机曾被测试用作监视与目标锁定平台，为“口径”“宝石”等舰载反舰导弹提供支援；还有的无人机被用于支援俄机动战略导弹部队和监视海上情况。

俄军从叙利亚战争中获得的作战经验有助于无人作战平台的部署。俄国防部报告称，在叙利亚战场上，俄军无人机至少飞行了23000架次、14万小时，以支援情报、监视、侦察和目标锁定任务。这远远超过有人飞机的出动架次。这些无人机主要遂行空中打击侦察与打击效果评估等任务，并为叙利亚政府军的火炮提供目标锁定支援。尽管在远程作战无人机平台研发方面可能落后于中国、美国、以色列等国，但莫斯科方面在现有无人机平台运用方面已经展示出适应性和灵活性。

俄军还在升级和发展侦察与监视飞机。例如，20世纪80、90年代研发部署的A-50预警机已经被升级为A-50U，并入叙作战。A-50U加装了很多新系统，使其目标锁定能力增加了一倍，目标追踪距离大幅提升。此外，俄空军正在研发A-100预警机，该机作为A-50的替代机，将装备全新的系统。

三、在指挥与控制方面

获取并维持战场优势的关键因素之一就是融合和使用上述战场态势信息。俄军正在实战部署各种数字一体化自动控制系统，以便更好地融合来自从单兵到国家指挥机构的战场信息。这与苏军时期信息分发主要由高度集中的指控中心负责形成鲜明对比。例如，Strelets战术侦察系统可将单兵信息共享给上级指挥机构及空中与火炮资产，从而使指挥与控制变得更加顺畅高效。利用SVP-24 Gefest目标锁定系统，入叙作战的俄军在接敌后，可更加快速、准确地报告情况。俄空中突击部队率先使用了Andromeda-D系统，可将不同作战域的信息融合在一起。

俄军常规地面部队即将装备自己的战术级自动指控系统。该系统根据其制造商Sozvezdie公司的名字命名，其主要特点是拥有11套子系统，可协调通信与指令、电子战、火炮、防空、工兵与后勤。这些子系统可确保实现不同作战域和不同指挥层级的信息的共享，从而使决策速度更多地取决于个人决策的速度，而不是受制于信息融合方面的技术挑战。

四、在作战空间控制方面

鉴于信息在俄现代战争概念中的核心作用，俄军正在发展拒止对手获取信息主导权的能力。特别是在电子战领域，俄军的能力提升最大。过去20年，俄国防工业部门研发、测试、部署了几十种电子战系统，可削弱、干扰、压制对手的陆基、空基和天基通信与电子信号，包括不同距离外的飞机、巡航导弹、雷达、火箭弹及无人机使用或释放的信号。例如，俄军目前正在西部军区实战部署“Palantin”电子战系统。该系统可遂行多种任务，不仅能够压制对手的通信，还可以作为电子情报搜集平台。此外，该系统还可以与其他电子战平台联网，从而提升其作战效能。

叙利亚成为俄军约200种军事系统和技术主要试验场，特别是电子战平台。俄军部署了“克拉苏哈 S-4”Krasuha S-4等电子战系统，以便在应对无人机、拒止GPS信号、干扰雷达和通信系统的同时，保护俄军的信息环境。俄军在叙利亚实施的电子战使美国特战司令部司令评论称，美军从未经历过如此恶劣的电子战环境。近期，俄罗斯政治与军事领导人或许还利用其先进的电子战能力来表达对美国和北约演习的不满。2018年10月，在北约“三叉戟接点”联合演习期间，芬兰和挪威政府指责俄罗斯干扰GPS信号，对过航的民航飞机造成了影响。

总之，俄军在新兴战场环境感知技术的部署与测试方面取得很大进展，目前正利用叙利亚战争来实战检验这些能力。鉴于俄政治与军事领导人对制信息权的高度重视，未来俄将继续测试、评估各种新兴技术，以应对西方国家对高科技的垄断及战场态势感知能力。未来的俄军将是一支能够更好地理解和处理战场信息并实施信息作战的部队，这将给美军和盟军带来巨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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